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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尤目送著牛車遠去,欲言又止。他知道,劉歆的愛女嫁給玉樓的三哥王臨,結果因為星象巫蠱之類說不清楚的皇家**雙雙死於非命,這讓一手把王莽扶上臺的老頭子很是寒心。
“寒心歸寒心,這些年朝臣裡不寒心的只怕反倒不多,可他這偌大年紀了,弄什麼圖讖呢?還‘劉秀當天子’?劉秀當天子,那也得人家生下來就叫劉秀啊,你上趕著把名字改叫劉秀,能管事麼,你一個只懂得讀古書的老書生。”
他心裡這樣想著,卻不便對玉樓說出來。他暗暗盤算,等這回差事交卸,就趕緊找個由頭請求外調,調得離長安城越遠越踏實。
“走吧公主,陛下還等著呢。”
玉樓點點頭,放下了車幔:
“走吧。”
車馬剛轉過兩個彎,便聽得柴市方向爆發出一陣喧譁,隨即,馬蹄聲、吆喝聲、銅鑼聲,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
“妖人劉歆業已伏法,首級巡城,軍民人等速去南門看梟示啊!”
嚴尤苦笑著搖搖頭:
“王者不死,王者不死,國師公啊國師公,要麼你那《古文尚書》是假的,上面都是胡說八道,要麼你就不是王者,嘿嘿,嘿嘿。”
………【(二十五)】………
玉樓是王莽最疼愛的女兒,出入宮掖,自然從來用不著什麼通報,在長樂宮、未央宮內外值守、巡視的期門、郎中們,對她也只當是透明人。23Us.com
可今天這透明人未免多了些,不但宮門的守衛增加了不止一倍,照例由錦衣宦官執守的幾道內門,也換上了甲冑鮮明、手執長戟的甲士,不時還有五人一組的執金吾緊張地擦肩而過。
這是怎麼了?
玉樓正自詫異,忽聽身後,一個虛弱而熟悉的聲音喚著她:
“小妹……”
她自然聽出那是大哥王安的聲音,她知道這個哥哥因為體弱多病一直不討父皇歡喜,連太子的位子都落到小哥哥王臨的手中,也聽說這兩年大哥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卻著實沒想到病弱至斯。
其實王臨還不到四十歲,看上去卻似古稀垂暮一般,面色慘白,眼神黯淡,彷彿稍一用力便要摔倒一般。
玉樓看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大哥,你怎麼弄成這樣!”
“大哥,唉,咳咳,大哥還算好的呢,你不知道吧?你三哥昨天,咳咳!”
原來太子王臨的妻子恰是國師公劉歆的女兒,岳父得罪,不免心虛,加上跟王莽新納的寵姬原碧私通,生怕被老父撞破,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打起了弒父的主意,不料事機敗露,就在昨天被南軍包圍,自殺身亡,王莽唯恐事情傳出,丟了皇家顏面,因此一直封鎖著訊息,只是加強了皇宮的防衛,把自己反鎖在新修的漸臺裡不肯見人。
“小妹是父皇召見的,平常父皇又最疼你,應該不會不見,不過,唉,你還是先見見母后吧,咳咳。”
也只能是玉樓見母后,而不是相反,因為母后的眼睛已經瞎了。
“三個兒,三個兒啊!”母后用枯枝般的手指顫抖地撫著愛女頭髮,渾濁的淚水大顆大顆從深陷的眼眶裡,落在女兒的髮髻和後頸,“不就為了皇帝這兩個字麼,這兩個字比我三個兒的命更重?”
是啊,為博一個大義滅親的美名,二哥哥王獲被逼自殺;為了當上“假皇帝”,跟爹爹唱反調的三哥哥王宇也不明不白死於非命,如今小哥哥又是死在“皇帝”這兩個誘人的字上。
父皇想當皇帝,當了假皇帝還想當真皇帝;小哥哥想當皇帝,明明將來就能當上,卻偏想馬上就當;國師公也想當皇帝,他那一把年紀,又讀了那麼多書,到頭來卻還是抵擋不了這皇帝二字的誘惑。
“我的兒,我的兒啊……”
母后的哀聲漸漸不聞,手指也慢慢停止了動作,她已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玉樓輕手輕腳地掙脫站起,唯恐驚動了母親,眼淚已忍不住奪眶而出。
“咳咳……”
大哥王安神情黯然,撫著胸口,不住輕咳著。
“陛下,陛下在漸臺,公主自去覲見吧,”王莽身邊最親信的內侍太監捧著卷黃綾,匆匆和玉樓打了個招呼:“老奴奉了陛下口諭,這便要把詔書送去尚書檯,好榜告天下呢!”
詔書的內容是宣佈今後六年改一次年號,直到千年萬年,因為皇帝陛下悟到了黃帝真經,可以長生不老,所以今後連太子也不用立了。
父皇不是最有學問麼?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