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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
老四一**跌坐在血泊裡,一抬頭,卻見粉壁之上,血字草書,直如破壁:
救人已遲,求屍未晚;卅裡鋪西,三日限滿。一點紅啟。
城裡,一座乾乾淨淨的客棧,一間乾乾淨淨的上房。天色已經大亮了。
上房的門緊閉著,裡坐面了個女孩子,黑黑的衣衫褲子,黑黑的眼眸長髮。
其實她已經二十六歲,可在大街上看見她身材面容,聽見她一言一笑的人,都會忍不住多看上一眼兩眼,也都會以為這個讓人忍不住看了又看的女孩兒,不過是個二十上下的小姑娘。
但這當兒她托腮凝坐,若有所思,臉上神色,卻迥非同齡女兒家所能有:
“三天,卅裡鋪,就算龍潭虎**,我也決不能負了當日一喏。”
太陽透過窗欞,柔柔地灑在她雪白粉嫩的臉頰,和纖長彎彎的睫毛上,她又出了一小會兒神,這才隨手攏一攏頭髮,慢慢彎下腰,用十根柔弱無骨的蔥指,小心翼翼地脫去腳上的一雙弓鞋,右腳黑鞋,左腳紅鞋。
………【(二)】………
三天後的清晨,縣城城廂的一個小茶棚下。23Us.com
一張舊木桌邊圍坐著三個男人,正中坐著的中年人衣著樸實,身材魁碩,手捧茶碗,不緊不慢地啜著,神態頗為悠閒安詳;兩廂陪坐的兩個小夥子卻似有些神思不寧,心不在焉地磕著瓜子兒,不時向大道上張望幾眼。
已是日上三竿的時分了,車馬、挑擔,行商走卒,和那些每日須為衣食奔波的男女老少們,讓原本寬闊的大道,變得有些擁擠狹窄起來,茶棚下的幾張木桌條凳,也很快坐得滿滿騰騰,梳著丫髻、光著叫板的小孩子們,捧著又深又大的竹籃兒,穿梭在木桌條凳間,不時掀開竹籃上蓋的厚厚棉被,摸出喧騰騰的白饃饃,熱乎乎的肉包子,或是沾滿芝麻的酥燒餅來,晃著,笑著,清脆地吆喝著,期冀著能勾過茶客們的一瞥,好換得他們囊中的幾文大錢去。
這當中有個八、九歲的小孩子,眼睛最亮,腳板最勤,吆喝最亮,但收到的大錢卻是最少的,眼見得賣得最好的同伴已舞著空籃、提著兜滿銅子兒的衣襟,一蹦一跳地家去,不免心裡有些酸酸的,腳步也終於慢慢地慢了下來。
那身材魁碩的中年人忽地放下茶碗:
“爺們,過來過來。”
那孩子驚喜回首:
“三位爺,用早點麼?”
陪坐的一個小夥子撩開他籃子上的棉被,不覺皺了皺眉:
“孃的,糙窩頭麼,難怪……”
他話甫出口,便見那中年人眼角無聲瞥過,忙不迭地將後半截話頭和著茶水,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裡。
中年人不緊不慢地倒扣過茶碗蓋兒,示意茶博士續水,隨手摸起個窩頭,在手裡輕輕把玩著:
“爺們,叫什麼名字?”
“狗剩。”
“狗剩啊,想不想早些家去?”
狗剩沒言語。怎麼能不想呢?二哥、三哥,大約早喝了娘熬的小米粥,扛著钁頭下地了罷?
可是孃親說過,今兒個再賣不光這籃子窩頭,別說早飯,就連晌午都別想呢。
“你這籃子窩頭,總共多少錢?”
狗剩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半晌才結巴道:
“七、七十六文。”
中年人探手入懷,摸出一大把銅子兒來:
“數數,這是一百文,這籃子窩頭歸我了。”他忽地板了板臉孔:“不過,我幫你,你也得幫幫我,咋樣,爺們?”
狗剩又驚又喜,連連點頭,中年人續道:
“你這就去卅裡鋪西,在路邊高坡上找個二十出頭、一身白衣裳的姐姐,幫我給她帶個口信,行麼?”
“老大,你咋知道那丫頭……”
一個小夥子忍不住道。
中年人不理他,把手裡那個窩頭,塞還到狗剩手裡:
“來,先墊墊,算我的帳。”
狗剩咬幾口窩頭,眨巴眨巴眼睛:
“行,大爺,什麼口信呢?”
中年人一本正經的樣子:
“嗯,這可是大事兒,只能你一個人聽,湊耳朵過來!”
狗剩附過耳朵,中年人對他耳語良久,又側耳聽狗剩複述了一番,這才點點頭:
“行,爺們,就是這,去吧,回頭問茶博士要籃子。”
太陽已高高懸在天際,大道上來往的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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