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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在以前，看到惡人低頭認輸，我可能要鼓掌歡呼的，但是現在心裡頭卻感到了一陣酸楚。一場情動，賠上了完顏洪烈的一生，執著了十八年他卻什麼也沒得到。現在是因為窮途末路，轉眼即死，想不放下也不行了。楊鐵心茫然失措，半晌無語。

趙志敬冷笑出聲：“今天倒真是開了眼了，見過戴綠帽的，沒見過這麼上趕著戴綠帽的。”

楊康喝道：“你嘴裡放乾淨些。”馬鈺也跟著喝斥了一聲，王處一失了面子牛眼一瞪，趙志敬趕緊低頭，退在一旁閉口不言。

楊鐵心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聽他口氣，對完顏洪烈的恨意似乎也消去了不少。

完顏洪烈慘笑道：“明白別人容易，明白自己甚難。我也想不到我會走到這一步。這一十八年我在宗室子弟之中何嘗不是受盡嘲弄？更有人惡意揣測我身有陷疾。這些我都心知肚明。只是每次見到惜弱黯然神傷，我除了憐惜之外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又怎麼忍心逼迫於她令她為難？千般苦楚，萬種煎熬，只得自己忍受。這大概也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罷。”

一時間四周寂寂。丘處機忽道：“你說了這大半天也夠了。天理迴圈，報應不爽。你這是自作自受。靖兒，你動手罷。”

郭靖鄭重地點過頭。包惜弱的臉上已經全無血色，低呼一聲，身子整個兒朝我倒過來。幸虧不遠處有張椅子，黃蓉幫著我一起扶了她過去坐下。

楊康驀地擋在完顏洪烈的身前，凜然道：“郭兄且慢動手。常言道父債子還，父王因我母親犯下的殺人罪孽，我願一力承擔。你要報仇，就衝著我來罷。”

郭靖呆了一呆，楊鐵心則是錯愕萬分：“康兒，你……”

我幾步衝到楊康身邊，雙手拽住他袖子，驚駭不已：“你要幹什麼？”他現在這點本事根本不是郭靖的對手，逞什麼能啊？萬一有點什麼事兒，叫我怎麼辦？

楊康道：“阿沅，父王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什麼都不做，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完顏洪烈道：“不，康兒，我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你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來救我？你有妻子有母親，凡事要為她們著想，不可任著自己的性子胡來。”

正鬧得不可開交，忽聽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趙王爺，他的父親奪了你的妻子，他為你而死正是應該啊。”

回過頭來，只見歐陽鋒高高的身軀站在內堂，目露兇光，不禁心中一凜。他這句話分明是在說，楊鐵心搶了趙王妃，楊康為完顏洪烈而死是應該。好惡毒！

歐陽鋒悄沒聲的忽然來到，竟沒一人知覺。還有個女子跟在他身後，定睛一看，竟然就是穆姐姐。在場基本上都是認識她的，只是對於她和歐陽鋒一起出現實在是太過驚訝，一時忘了招呼，紛紛投以詢問的目光。

穆姐姐低著頭，似乎渾不知覺。歐陽鋒瞪她一眼，說道：“還愣著幹什麼，到我侄兒身邊去。”穆姐姐頓了下，真的走到歐陽克的身邊，伸手除去蒙在他眼上和塞在耳中的布條。

我起初還以為穆姐姐是被他拿住了受他威脅，但見穆姐姐行動自如，臉色如常，又不太像。歐陽鋒雖然厲害，這裡頭高手可也不少，真要打起來歐陽鋒佔不到什麼便宜。穆姐姐沒有必要害怕他。

歐陽克一見是她，神情一振。歐陽鋒替他解開穴道，冷聲道：“就算已經是你的人，也要看好了，不能有片刻鬆懈。”

歐陽克回過神來，臉上一紅，說話都大舌頭了：“叔叔，你說什麼呢？穆姑娘冰清玉潔，並不是我的，我的……”

歐陽鋒介面道：“即便現在不是，將來也會是。她已經對我說了，自願跟你回西域去，服侍你一生一世。”又對穆姐姐道：“你自己說，是不是這個意思？”

老頑童嘻嘻笑道：“老毒物，是不是你逼迫人家小姑娘嫁給你侄子？”又道：“小姑娘，你不用怕！我們這麼多人打他一個，肯定沒問題的。”歐陽鋒斜睨他一眼，冷笑不語。

穆姐姐仍是那副淡然的樣子，看了歐陽克一眼，輕聲說道：“沒人逼迫我。是我自己的意思。”這真是一石驚起千層浪。我和楊康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震驚不已。歐陽克這小子在她心裡本來應該是負分的，怎麼跟坐了火箭一樣，一下子躥升得這麼快？負負得正也不是這麼算的呀？

歐陽克睜大雙眼，呆了半晌，才扭扭捏捏地道：“穆姑娘，我以前對你諸多冒犯，救你性命一事全當是將功補過，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如果你是為了報恩，才對我這樣，我決計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