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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調息。
唐儷辭房中。
“我有一件事,必須說明。”深夜時分,唐儷辭調息初成,仍坐在床上,沈郎魂一句話自窗外傳入,語氣一如平時,“風流店之主,黑衣琵琶客柳眼,既然你殺不了,日後我殺。”唐儷辭睜開眼睛:“這是警告?”沈郎魂淡淡地道:“沒有,只是說明立場。”唐儷辭低聲一嘆:“他是我的朋友。”沈郎魂人在窗外,臉頰上的紅色蛇印出奇的鮮明:“我並未說你不能拿他當朋友,只是——不到他把你害死的那天,你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死心嗎?”唐儷辭不答,沈郎魂背身離去,“在那之前,我會殺了他。”唐儷辭抬眼看著沈郎魂的背影,眼神幽離奇異,低聲道:“如有一天,他能回頭……”沈郎魂遙遙地答:“如果他掐死的是你深愛的女人,殺的是你父母兄長,毒的是你師尊朋友,你會怎樣?”唐儷辭無語,沈郎魂離去。
“阿儷,”另一人的聲音自另一扇窗傳來,“十惡不赦的混賬,你何必對他那麼好?”唐儷辭並不看身後的窗戶:“我很少有朋友。”池雲呸了一聲:“難道姓沈的和老子不算你的朋友?”唐儷辭道:“不算。”池雲愕然:“什麼……”唐儷辭輕輕吐出一口氣,一手支頷,緩緩轉過身來:“你們……都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麼,不是嗎?”
“老子的確不知道你他媽的在想些什麼,不過雖然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但老子會關心你,柳混賬和你一樣奸詐歹毒,但就算他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他只會更想要你死。老子覺得你腦子有毛病,根本搞不清楚什麼叫做朋友!”池雲冷冷地道。
唐儷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池雲怒目回視,不過有時候他覺得他那雙眼睛在笑,有些時候他覺得他那雙眼睛在哭,過了好一會兒,只見唐儷辭緩緩收起了支在榻上的那隻手,雙手緩緩地抱住了自己,很輕很輕地低聲道:“我只是想要一個可以談心的朋友……”
池雲茫然,渾然不解地望著唐儷辭,談心是什麼玩意兒?唐儷辭很快地放開了自己,搖了搖頭,對池雲微笑道:“去休息吧,被點了幾日的穴道,中毒初解,你該好好休息。”池雲皺著眉頭,唐儷辭溫言道,“去吧。”池雲怒目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不管他怎樣努力要做一個循規蹈矩的好人,他始終……其實是很難相處的。唐儷辭坐在榻上,凝望著自己的雙足,窗外月影,皎如霜玉,映著他的影子,在地下出奇的清晰、出奇的黑。
第二日,唐儷辭在九封鎮買了一個乳孃,將鳳鳳暫寄在她家中,一行四人,往武夷山而去。
武夷山脈。
連綿不絕的深山,山雖不高,林木茂盛,更多的是蟲蛇蚊孑,藤蔓毒草,比之白雪皚皚的貓芽峰是難走得多,有時竟需池雲持刀開道,砍上半日也走步了多遠。在密林中走了幾日,無可奈何,幾人只得縱身上林梢行走,然而林上奔走,消耗體力甚大,莽莽樹海不知祈魂山在何方。
“既然祈魂山後有白色怪土,入葬後其墳難摧,想必這種白色怪土十分堅硬。”唐儷辭一邊在樹上奔走,一邊道,“而既然雪線子肯把亡妻葬在祈魂山,想必祈魂山有許多奇花異葩,有什麼奇花專生堅硬岩石之上?”沈郎魂與池雲皺眉,要談武功,兩人自是好手,要談花卉,全然一竅不通。鍾春髻道:“有一種巖梅,專生岩石之上,不過師父喜歡白色,尤其喜歡玉蘭那樣的大花,小小巖梅,只怕並非師父所好。”唐儷辭平掠上一棵大樹:“說不定祈魂山另有奇花……說不定祈魂山奇異的土質花木,就是風流店選擇作為據點的原因……難道是因為製作猩鬼九心丸的原料,生長在祈魂山?”沈郎魂淡淡地道:“或有可能。”唐儷辭突地停下,池雲猝不及防,差點一頭撞上:“怎麼了?”唐儷辭一拂袖:“看。”
幾人只見綿延的群山之中,突然出現一處凹谷,繁茂的樹木藤葛,在此處漸漸趨於平緩,只見山谷之中,墳冢處處,不見雪白怪土,只見青灰碑石。這是何地、何人葬身於此?葬於土地的人,有曾有過怎樣的人生、怎樣的故事?
四人靜立樹梢,縱觀山谷中的許多墳冢,是誰先發現此地,又是誰現在此地葬下第一個人?唐儷辭看了一陣,飄然落地,只見山谷中地上開滿花朵,卻非奇異品種,乃是尋常黃花,抬起頭來,墳冢之中,修竹深處,有一處庭院。沈郎魂的視線在墳冢之間移動,只見墳冢上的姓名大都不曾聽聞,但應當都是幾十年前,甚至幾百年前的江湖名家,甚至有些墳冢連姓名都沒有留下。
不管在人世之時造下了多大的功業或者孽業,人,總免不了一死,而當後人面對墳冢之時,又有幾人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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