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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敢怒卻不敢言,甚至事後都沒向皇帝陛下抗議半句。兩鬢微白的徐驍身材並不高大,相貌更不起眼,中年微瘸,現在更是輕微駝背,似乎揹負著三十萬冤鬼亡靈的重擔。
褚胖子是個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心肝活泛人,立即收斂了神色,匍匐跪拜在地上,同樣是義子,袁左宗就要有骨氣脊樑的多,只是按照尋常禮儀躬身。
北涼王徐驍輕輕揮手,讓褚祿山自己去端凳子坐下,自己試圖與兒子一同坐在木榻上,結果被一臉怒容的徐鳳年一腳踹在屁股上,只得尷尬地挑了根板凳坐在一旁。
褚胖子一頭冷汗,如坐針氈,都不敢抹。
袁左宗會心一笑。徐鳳年吹了一聲口哨,拿起一塊蜀錦纏在手臂上,將褚胖子熬出來的矛隼召喚下來,拿了一杯盛滿葡萄美酒的琉璃杯,故作嘆息道:
“小白啊小白,這三年可是苦了你了,酒喝不上,肉吃不上,還差點被人殺了燉肉,我對不住你啊。”
大柱國一臉羞愧,連連嘆氣。
越長大越具備傾國傾城姿容的女婢姜泥輕輕冷笑一聲。心想這雪白矛隼真是跟她一樣遇人不淑。
這種罕見飛羽只存在錦州向北一帶的冰天雪地,獵戶只要捕獲一隻,可叛國以外的免死罪,當年連西楚權貴都不惜千金求購這暱稱“青白鸞”的靈物,但依然可遇不可求。
徐鳳年手臂上這隻,更了不得,是青白鸞中最上品的“六年鳳”,比“三年龍”還要稀罕珍奇,涼地雍州曾有一豪族宗主以黃金千兩和三名美婦換求“小白”,卻被跋扈的徐鳳年當面罵了一聲滾,那位在當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煊赫權貴無疑碰了一鼻子灰。
徐鳳年哼哼道:“徐驍,我問你,兒子被人欺負,做爹的,該如何?”
大柱國陪著笑一臉理所當然道:“那自然是將其抄家滅族,若還不解氣,霸其妻妾視作牛馬,佔其財物頃刻間揮霍一空。”
沒有離開聽潮亭的姜泥眼神黯然,不掩秋水眸子中的徹骨仇恨。
徐鳳年從懷中掏出一張小宣紙,上面寫滿姓氏和家族以及武林中大小門派,拍著父親北涼王的肩膀,咬牙道:“爹啊,你不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不過夜,這些傢伙就是我的仇家,你馬上都給收拾了。”
徐驍接過紙張,還沒看就先忙不迭讚了一聲我兒好字,大致瞄了一眼,剛想豪邁說沒問題,然後仔細一瞧,一字不漏看完全部,微微苦色道:
“兒子,這仇家也忒多了點,不下百個啊,你瞧這徽州郡的總督,不過是兒子長得脂粉氣了點,攜美同行遊碧螺湖,被你遠遠瞅見,就要摘掉官帽嗎?還有這關中琅琊王氏,只是家奴喝酒時罵了幾句北涼蠻子,就要滅族?至於這武林中的軒轅世家,做了什麼事,惹惱了我兒,竟要其整個家族發配錦州,並且點名叫軒轅青鳳的妞兒充作官妓?”
徐鳳年望著啄酒的心愛矛隼,唉聲嘆氣道:“小白啊小白,你還好,有我這麼個知道心疼你的主子,我就慘了,沒爹疼沒娘愛的,活著就是遭罪,沒勁。”
大柱國連忙笑道:“爹照辦爹照辦,絕無二話。”
承諾完畢,雷厲風行的徐驍轉過頭,面對袁左宗和褚祿山可就沒什麼好臉色了,陰沉著說道:
“左宗,你籌備一下兩支虎賁鐵騎,隨時候命。本王馬上去上頭求一道聖旨,無非是再來一次馬踏江湖。祿山,與沿途州郡與本王關係相近的大人打好招呼,名單上的逆臣賊子,該殺的殺,只不過弄點好聽的名頭,別太大張旗鼓。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辦事,不需要急於辦成,給你一年半時間慢慢謀劃,這種事你擅長。”
袁左宗躬身道:“領命。”
褚胖子也起身彎腰,眼神暴戾滿臉興奮道:“祿球兒遵命。”
姜泥心中哀嘆,又要有無數良民被一個荒誕的緣由遭劫了嗎?會有多少妻離子散的可憐人到頭來都不清楚滅頂之災的由來?
可此時,徐鳳年卻拿回了紙張,拿出另外一張,名單人數僅是十分之一左右,笑道:“老爹啊,我哪能真讓你與和十幾個豪族和半個江湖為敵,喏,瞧瞧這張,這些人倒黴就夠了,官可都是貪官,民都是亂民,殺起來名正言順,替天行道,肯定能積德,勝造七百級浮屠啊。”
徐驍重重鬆了口氣,看見兒子又要發火,立即故意板著臉顯得鄭重其事地接過第二張紙,點頭道:“既然如此,就不需要過於興師動眾了,一年之內,爹保證讓你眼不見心不煩。吾兒果然孝順,都知道給爹解憂積德了。”
徐鳳年丟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