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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參天。參天?與天子同高?孫太監心中冷笑。
失了一對心愛夜明珠的隋珠公主抬頭惡狠狠道:“張桓,我知道你要寫密報給我父皇,你就寫這徐鳳年這些年其實一直在韜光養晦,那些紈絝行徑都是偽裝,這位世子心有滔天野望,在涼地與我見面後,待我十分熱情。”
亡國東越的前朝皇子愕然,不知答應還是不答應,不答應,眼前這一關就過不去,答應,那就是欺君大罪,東越皇族本就凋零殆盡,剩不下幾人了。
孫貂寺解了燃眉之急,如女子尖聲尖氣道:“公主殿下,國家大事,兒戲不得。咱們據實回報即可,陛下還不會給殿下出氣不成?若陛下誤以為徐鳳年真是野心勃勃,豈不是更堅定要與徐瘸子做親家,到時候公主殿下?”
她一陣認真思量後皺眉道:“嗯,到時候本宮可就丟臉丟大了,跟這種草包過日子,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恥笑。”
孫太監和佩犵黨雙刀的張桓默契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鬆了口氣。原本不對眼不對路的兩人一趟武當行,倒有些惺惺默契了。
隋珠公主一瘸一拐下山,輕輕問道:“孫貂寺,你說這徐鳳年如何?”
孫太監嗤笑道:“無良無德到了極點,以往還以為京城那邊風言風語略有誇張,到了涼地以後,哪一州哪一郡不是在罵?今日親眼所見,更是如此。”
隋珠公主心思複雜,放低聲音道:“張桓,他耍刀還可以?都讓你抽出雙刀了。”
東越沒落到汙泥裡去的舊皇族笑道:“真要殺他,一把犵黨錦刀,十招足矣。”
公主哦了一聲,罵了一句徐草包,便沒有下文。
身後遠遠吊著監視三人的一百北涼悍卒。
山上,掌教老道士帶著師弟王小屏離開,走前給了徐鳳年一瓶丹藥,洪洗象則意態闌珊去牽青牛。只留下徐鳳年站在凌亂菜圃邊緣看著菜圃中的發呆姜泥。
世子殿下笑道:“她不賠,我賠你就是了。”
姜泥蹲到地上,輕柔扶起一顆幼苗,默不作聲。
徐鳳年跟著蹲下去,想幫忙,卻被姜泥一手推開,一屁股跌坐在泥土中。
她疑惑抬頭,看到徐鳳年即便捂住嘴巴,五指間還是滲出血絲,他似乎不想讓姜泥看到這悽慘一幕,猛地起身,離開菜圃。
內傷不輕的徐鳳年在瀑布內的小洞府吞下一顆芬芳撲鼻的墨綠丹藥,緩慢調理氣機。
與那犵黨刀客拼命,其實受傷不重,只是手上外傷,這對徐鳳年來說並不棘手,這小半年練刀,哪天不是如此?只是那個不出意外是宮內大太監的傢伙出手,才最致命,若非王重樓擋下大半,徐鳳年別說踉蹌著走到這裡,爬都未必爬得回來。
練刀後徐鳳年最重吐納,無師自通將體內氣血按律迴圈了幾個小崑崙,略有好轉,睜開眼看到帶了些齋飯過來的洪洗象。
年輕師叔祖輕聲道:“你倒是個好人。”
徐鳳年搖頭笑道:“我的婢女,我要打要罵要調戲,那是我的天理,別人欺負算什麼事情?打她巴掌,不是等於扇我耳光嗎?”
騎牛的感慨道:“這些我不懂。”
徐鳳年嘲笑道:“你也就懂個屁了。”
好心好意送來飯菜的傢伙也不反駁,上次世子殿下上山揍了他一頓,一沒打臉二沒打鳥,知足常樂的洪洗象很慶幸了。他突然好像是想到什麼,小心翼翼問道:“那女子真是被你拒婚的隋珠公主?”
徐鳳年冷笑道:“你都知道?”
最不像道門高人的年輕師叔祖傻笑道:“聽小道士和香客們講過一些山下的事情。”
徐鳳年靠著牆壁,修長五指撫摸著繡冬古樸刀鞘,岔開話題,語氣平淡道:“當年老皇帝要以武亂禁的江湖掀翻,要滿國武夫心悅誠服匍匐在天子腳下,做聽話的狗,可幾大藩王稱病的稱病,直言此事不妥的直言,這直言是仗義還是仗利,幾大武將一樣不情不願做這損德的惡人,到頭來,是誰做那揹負天下罵名的貨色?是徐驍,死瘸子才把西蜀滅國,扛著徐字大旗,就把矛頭對準了天下武人,其中不乏有北涼士卒尤其是一些將校的家族根源,那時候軍心大亂勝過任何一次,北涼大軍不曾開戰,便有兩萬名百戰老卒請辭還家,更有無數出身江湖的猛將對徐驍心生怨恨,轉投其它軍伍。可徐驍有過抱怨?”
洪洗象不奇怪世子殿下稱作自己的父親為徐瘸子,聽說一言不合世子殿下還會拿掃帚追殺大柱國,年輕師叔祖本就不懂山下的人山外的事,這對最奇怪的父子,他就更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