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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臉是灰白色、僵硬扭曲的、痛苦的……殘破不堪的……
“許伯,是誰撞了我爸?”痛到極點,安樂反而鎮靜下來了,“你把當時的情況詳細的告訴我。”
許伯搖頭道:“我不知道。前天晚上我因為在老鄉那兒喝了點酒,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沒見你爸,以為他已經出門了,也沒在意。八點鐘我踩車到拐角時,見幾個晨練的老頭圍著小垃圾場指指點點的,便停下來看個熱鬧,誰知一看居然是你爸,他身上全是血,右腿壓斷了,衣服肚臍眼處有車輪的痕跡,臉上也傷的七七八八,當時已經……沒氣了,我報了案後打電話叫這裡人給他淨身又化了妝,弄得差不多了我才想起回去找你家電話通知你。”
安樂無法壓抑心裡騰起的濃烈的恨意。“他是在那兒被撞的?周圍有人麼?”
“不像是,那地方路窄,一般大車子不會進去。他的三輪車也不見了,應該是在其他地方被撞了之後抬到那兒的。”
“應該也離那地方不遠。”安樂喃喃道。
辦理了一系列手續,安樂便叫許伯帶他去事發地看看。
那小垃圾場的位置是一處死角,是一條二米寬的水泥路末端凹進去一個方塊地,腐爛汙黑的地上還隱隱凝著血跡,而路面上卻是乾淨的,顯然屍體是被什麼東西裹著弄到這裡。
安樂轉了一圈,又叫許伯帶他去警察局詢問,誰知刑事科的人一問三不知,解釋說時間太短不可能調查出什麼來的,要耐心等待,因為走訪群眾不是那麼容易……末了,不無遺憾的先給他打了支預防針;別抱太大的希望,局裡太多這類懸局案件了,沒結果。
無奈之下,安樂只能互相留下聯絡電話,懇請他們查到什麼務必要通知他這個家屬。
因為安爸的事,安樂對這座城市厭惡至極,當火葬場的工作人員通知他提骨灰後,當晚,他便和李叔坐上回途的班車。
顛了十七八個小時,在第二天早晨近八點時,車子終於到站了,安樂抱著骨灰盒望著灰濛濛的天,滿心悲愴:爸爸你看,這裡是你的家鄉,待會兒我帶你去看媽媽,從此以後你們就能一直相依相伴了。
“安樂,走吧。”李叔輕扯他的衣袖。
回到家,蕭香、安寧都已經起床,正蹲在水龍頭前洗衣物,安寧見了便衝過來,把他手上的骨灰抱著貼過臉頰,眼淚嗶啦啦流著,叫:爸爸、爸爸……
“娃娃,別哭了。”蕭香把安寧抱開。
李叔把骨灰抱進大屋,放在案臺上,這時張伯林叔及幾個嬸子也來了,端著豬頭、公雞、糯米糰等祭品,擺上桌,燒了大紅蠟燭燒了香,把街頭藝人畫的碳粉遺相擺在骨灰錢,跪拜著說些悼詞後,讓安樂安寧也跪拜。
安寧哭個不停,蕭香便抱著他一起跪下。
嬸子拿剪刀分別剪下兄弟倆的幾縷頭髮,用白布包好,放入骨灰盒。
安樂起身鄭重的朝這些叔伯嬸子們道謝,要是沒有他們的幫忙,他手足無措真不知道該怎麼操理這些事情,他強韌的心理防線已經隨著爸爸的去世瞬然崩坍了。
糙陋的行了一系列的奠禮,中午吃過飯後,一行人把安爸帶到安母的墓地合葬——這是安樂要求的。
安母葬在南效的西山半山腰上,離安家不算遠,走了近一個小時就到了。
祭拜了安母后,安樂開始拔土墳上的荒草,邊拔邊掉淚。等荒草清理乾淨,李叔張伯幾人便拿鋤頭小心的扒墳,微黑的表層被扒掉,裡面土黃色的新鮮泥土也一點一點的翻落地上,矮墳很快夷為平地,只需再往下刨十幾公分……
“李叔,我來。”安樂接過鋤頭,順著那白色河石圈起一塊長方形慢慢刨,毫不遲疑的。
一角只剩下丁點紅漆的棺材蓋露了出來,安寧又哭喊了起來,蕭香摟住他不讓他再看。
刨了墓頭小半邊,安樂把骨灰盒並排放好,跪下拜三拜,和李叔一起把土重新蓋上。
返回家時,安樂又轉頭往墓地望了一眼。
爸爸、媽媽,放心吧,我會好好的。
拾荒 act 44 :展顏
安樂坐在床邊清理遺物,腦子裡迅速清算自己即將繼承的遺產,思索之後的日子怎麼辦,想著想著,眉頭便緊緊皺了起來:這個家只剩下他一個未成年少年和一個孩子,李叔雖是監護人,但他家境並不寬裕且也有三個人,不可能有餘錢資助他,一切還得靠自己,這些存款勉強可以讓他撐到大三,但安寧怎麼辦?
蕭香走進來,摟著他的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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