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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倒是願聞其詳。”劉若愚玩這手欲擒故縱,本就是想從王平嘴裡多掏點東西出來,順便看看東宮裡的佈局。否則貿貿然衝進去,敵我不分,情勢不明,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是衝著鹹魚翻身去的,豈是為了白白送死?
“東宮甚肖陛下。”王平道。
劉若愚微微點頭,等著王平再吐點乾貨出來。
王平又道:“賞罰有信,重賞重罰。田存善剛任東宮典璽的時候,田國舅私下裡給了他不少賄賂。那時候田妃正得寵,膝下還有永王慈炤和悼靈王慈煥。”他說著,看了一眼呆立一旁,手裡提著木桶的男人。
“是我侄兒,無妨。”劉若愚淡淡道。
王平自然而然道了以聲“是”,旋即反應過來,剛才竟然被劉若愚淡淡一句話帶進了彀中,好像成了他的徒子徒孫一般。他尷尬地乾咳一聲,繼續道:“那是崇禎十二年的事,田存善欺負東宮年少無知,事也做得不機密,竟被東宮知道了。”
劉若愚盯著王平,讓他繼續說下去。
王平一個恍惚,眼前看到的像是身穿四爪蟒袍的提督太監,而非衣衫襤褸的落魄老頭。他定了定神:“後來,東宮要泛舟湖上……”
劉若愚手指一跳,卻仍舊不動聲色,心中暗道:田存善恐怕沒有下手,否則也不會有今日了。
“東宮要泛舟湖上。”王平重複了一遍,頓了頓又道:“而且不肯坐大船。”
“船上就一個田存善?”劉若愚心中卻道:太子倒是聰明,若是小船,身邊只有一個太監跟著,他若是有個意外,那田存善也沒有逃生之望。
“是。”王平道:“另外有東宮侍衛、大漢將軍、騰驤衛的人駕船圍在四周,都是熟悉水性的。”
“規矩如此。”
“後來,太子玩的皮球落到水裡了……”王平賣了個關子,“劉公公以為,是誰去撿的?”
“田存善?”劉若愚見他這麼問,就知道答案了,卻又眉頭一皺,道:“但不應該啊?田存善不能離開太子半步,當命那些侍衛去撿。”
“是,理該如此。”王平道:“但太子早就下令周圍的船散開,又對田存善說:‘你若不下水去撿球,我便親自去。’嚇得田存善不得不除了衣冠鞋襪,跳進水裡,當時可是十月啊!那水冰涼冰涼的,誰能吃得住?”
劉若愚搖了搖頭。
王平繼續道:“當時周圍的侍衛散得遠,湖上風大聽不見話,見田存善下水,不明所以,紛紛移船靠近,卻只見太子掄起木漿就朝田存善腦袋上打了過去。”
劉若愚眼角一跳。
“見太子要殺人,誰還敢靠近?”王平冷笑一聲:“田存善倒是會水,一個猛子紮下去,避開了那一擊。等他再露出頭,卻見太子抓著木漿,歷數他賣主求財之罪。他這才知道,太子早就看出他跟田氏勾勾搭搭,對東宮不忠了。”
“十月天泡在水裡,想來也熬不住多久吧。”劉若愚應和一聲。
“正是,”王平道,“田存善很快就都招了,發誓對太子再不敢隱瞞。”
“太子這就放過他了?”
“正是,太子真仁主。”王平嘖嘖嘆道。
劉若愚心中冷笑:仁主?仁主就不會用這麼陰狠的法子了!那是太子知道換個人來一樣會欺負他年幼,只要田妃一日不死,兩個皇子一日在京,總有人會兩面下注,燒燒冷灶,誰知道是否還會有世宗和今上之事?嘁,當年鄭貴妃那麼大勢力,也沒能搞掉太子擁立福王。現在竟然還有人動這種心思,這世上真是笨蛋比雞蛋多!
“劉公公,這些可都是田存善跟徐應元哭訴的時候自己說的,絕不會有錯。”王平道:“如今曹太監告假回鄉,宮裡有德望的老公公們又多不管事,若是您在太子身邊,哪有田存善那種小人的位置。”
“唉,王平啊,”劉若愚沉聲叫道,“老夫聽了這話,真是心痛不已,恨不能當下就飛去太子身邊,保國本,清小人!但是我在獄中十年餘,如今連個幫手都沒有。徐應元本來就是閹黨!與我勢不兩立!田存善是他名下,恐怕不會給老夫站穩腳跟的機會啊。”
“看劉公公說的!”王平抬聲道:“以劉公公當日與曹公公的煙火情,我們都盼著劉公公出來主持大局呢!”
——當年若不是我散盡家財,曹化淳哪肯保我一命?!
劉若愚雖然心中不屑,卻露出感動神色,深情道:“當年若不是曹太監出手相救,若愚焉能得保性命?你既然報了他老人家的名號,我若是推搪不就,豈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