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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對待自己偏愛的大臣。
太子的習慣更加突出。他會謙遜地稱呼這些人的別號,再不濟也是表字。然後留他們一起吃些點心、甜食,乃至毫無隔閡地共進正餐。
田存善見太子對喻昌降階而迎,張口便是“西昌公”,當即明白過來:這衣著老舊的窮措大,肯定是個有本事的人。
太子對於“本事”的定義與常人不一樣。他要的“本事”,多半不是能說能寫能讀書,而是要那些真正能辦事的“本事”。否則以吳庶子那樣飽學多知的大才子,太子非但沒稱過他的號,就連字都不叫,直呼其名,從不見有什麼好臉色。
那還是太子的老師呢!
喻昌遊走權宦之門,受過冷眼,得過褒譽,但從未享受過如此待遇。大明國的皇太子殿下,竟然降階相迎,這是什麼樣的禮遇!
“學生喻昌,拜見太子殿下。”喻昌見來人沒有鬍子,又因為蟒袍與龍袍的確有些相像,生怕叫錯,犯下大罪。直到確定那大紅便服上的確是日月金龍,連忙拜倒。
“先生免禮。”朱慈烺已經上前托住了喻昌的手臂,用力將這個乾瘦的老人抬了起來,不讓他跪倒。
“天下只有一類人,我不敢受他們的叩拜。”朱慈烺笑道:“便是西昌先生這樣活人無算,功德無量之人。從天下計,該是我拜你才對。”
喻昌的確小有醫名,但是平心而論,他的名聲並沒大到上達天聽的地步。甚至在京師之中,他也不算是名醫妙手。他之所以投帖來見太子,是因為他親眼見到了“青衫醫”這一群人。
這些青衫醫師的醫術水準並不高明,有些甚至對於基本醫理都一問三不知,但是他們敢於衝在疫病最前沿,果斷麻利。雖然沒聽說他們治癒了什麼人,但這場鼠疫在京師得到遏制,顯然是因為他們的功勞。
將目光投向這些青衫醫師身後,無處不顯露出太子的身影。
《防疫論》太子親筆著述;控制疫區的兵士是東宮衛士;對疫區、檢疫區、隔離區進行消毒工作的是東宮侍衛營的軍醫……所有種種都將人們的目光引到了太子身上。
“殿下醫術精湛,發人深省,又以仁心妙術救黎民於水火。學生不才,願附驥尾。”喻昌躬身道。
朱慈烺笑著領喻昌進了書房,命人上茶。他並不願意提前介入歷史人物的生活軌跡,以皇太子的威勢,很可能改變歷史人物的生活軌跡。比如這位喻昌喻嘉言,被奉為清初三大國醫,在醫術上成就極高,是個開宗立派的大宗師。
然而此人脾氣爆烈,不給人留顏面,所以人際關係十分糟糕。一直到清兵入關,喻嘉言剃髮出家,在寺廟中磨練心性,終於成為一代宗師,開創了真正的學堂式醫學教育。
從中可以看出,喻昌的成就明顯分為兩部分。前者是醫術,已經大成,並不會因為朱慈烺的出現而有所更改。後者是人格,那是亡國的壓抑以及青燈古佛的感化,最終磨礪出的瑰寶。
如今喻昌親自來投效朱慈烺,在這位太子伯樂的扶持之下,肯定能取得更大的功績,救助更多的人。然而他本人在歷史上的功績和貢獻,或許將不復重現。
朱慈烺面對喻昌,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對歷史的撥動。
“先生的醫術是我十分景仰的。”朱慈烺開口道:“不過我更欽佩的是先生的醫德醫品。”
“學生愧不敢當。”喻昌聽了心中鼓盪,只是嘴上謙虛。
“先生切莫自謙。”朱慈烺道:“我讀過先生的書,尤其贊同先生對醫案的書寫規範。”
喻昌的醫案規範,最強調仔細全面地收集病症,不僅包括望聞問切的有關情況,同時也包括天時、地理等自然情況。不僅包括各種病症表現,也包括致病的原因,病情的發展變化,用藥的記錄,乃至預判藥效作用的時間。
所有認為中醫只是安慰劑、巫術、不可預測的人,只要讀過了喻昌的醫案,都會覺得這是一份努力用心的醫學報告。至於技術內容,更多是因為時代的侷限性,而不能過於苛責。
朱慈烺道:“我有心拯救黎民,然而可倚仗者實在寥寥。先生既然與我有志同道合之心,我必以商待伊尹,周遇姜公之禮奉先生。”
“敢不效命!”喻昌連忙起身,一躬到底。
朱慈烺追身而起,還了全禮。
對於不可能有任何弄權嫌疑的人,朱慈烺絕不會吝嗇自己的禮數。真正的天家龍子,還需要“禮”來彰顯自己的尊貴麼?無論他做出了多麼謙卑的舉動,都沒人敢真的將他視作一介小儒,只會說是禮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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