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絹上密密麻麻寫了蠅頭小楷,倒是正兒八經的帛書,想來是一者表示尊重。二者避免紙張毀損。
朱慈烺一抖帛書,從頭讀了下來,心中頓起波瀾。
這封帛書卻是現在據守平陽、蒲州兩府的闖軍大將,綿侯袁宗第寫來的。
李自成入北京的時候,袁宗第正在湖廣與白旺打左良玉。左良玉是養寇自重,並非不會打仗。而白旺這個豬一樣的隊友的確太拖後腿,以至於袁宗第也是束手無策,後來得聞“皇帝”兵敗一片石,便匆匆帶了五六萬人北上勤王。才走到平陽就得到了大順放棄北京的訊息,順便就在平陽一代駐紮下來,作為抵抗清軍吞併山西的屏障。
平陽、蒲州位於晉西南。尤其是平陽府,位於呂梁山與太行山之間,易守難攻。蒲州西有大河,東面有王屋山,東南有中條山,也是不易攻取。人說山西“表裡山河”。在這兩府地方的確也是大山大河為屏藩。
現在李自成連陝西都放棄了,朱慈烺又一舉收復了河南。袁宗第西面有吳三桂、三順王;北面是孟喬芳、葉臣。聽說多鐸、阿濟格也即將率兵趕到;東面是老對頭牛成虎。這真是被圍得徹徹底底,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了。
更糟糕的是,袁宗第手下只有五六萬人,糧食輜重嚴重不足,眼看到了青黃不接時節,更無處收羅軍糧。這時候別說拼命抵抗。就是清軍不打來,順軍的軍心也會潰散。而且要不是左光先在太原府威脅孟喬芳,清軍早就已經南下平陽了,還會等到現在?
“所以綿侯的確是走投無路了。”朱慈烺讀完帛書,望向郭靜中道:“原來先生是來為闖賊做說客的?”
郭靜中面不改色。道:“老道並非為闖賊做說客,而是為大明省兵力。”他道:“袁宗第手下仍有五萬之眾,大多是百戰之餘。困獸猶鬥,況人乎?”見朱慈烺面無波瀾,郭靜中繼續道:“更何況現在清軍怕官兵掩殺其後路,而官兵又怕出兵平陽,讓清軍白佔便宜,所以殿下說綿侯走投無路,貧道並不以為然。”
朱慈烺微微笑了笑,不能不佩服這老道長一針見血,切中要害。
這的確是山西戰況膠著的主要原因。
孟喬芳打不了盂縣,左光先就如尖刀在他後心。一旦清兵南下,別說糧路,就是太原都未必保得住。而明軍牛成虎部遲遲不能西進,也是擔心兵力不足,到時候雙線作戰,反倒讓滿清漁翁得利。
“更何況袁宗第也是受了《特赦令》感召,希望能有個起義之功,到時候與官兵東、南合力,打下太原。”郭靜中道。
“說起來,無論大明還是偽順,都是華夏衣冠,滿清卻是茹毛飲血的夷狄野種,自然是同心協力驅逐韃虜為最上策。”朱慈烺道:“然而賊寇幾次三番降而復叛,實在無甚信義可言。”
郭靜中笑了笑:“若是戰陣之上順軍跪地投降,殿下也是要將他們斬盡殺絕麼?從白旺、劉芳亮來看,卻未必然啊。”
“他們能夠徹底放下兵器,聽從整編否?”朱慈烺笑道。他不是殺神,也沒有理由對自己的子民大殺特殺。只要消弭了禍亂的根源,自然可以接受大軍投降。現在他也體會到了羅玉昆的感受:收編數萬人馬,果然是比攻打等量的敵人更讓人頭痛。
“袁氏書中已經寫得很清楚了,願意自縛來見。”郭靜中道:“殿下還有何疑慮?”
“他不怕我背信棄義殺了他?”朱慈烺問道。
郭靜中笑道:“老道曾與他說:若是殿下要殺他,便陪他一同赴死。”
“先生與我初次相見,緣何如此信任我?”朱慈烺頗為驚訝。
“殿下乃是真命世之主,志在天下,哪怕就是李自成、張獻忠這般人物,在殿下眼中不過跳樑小醜,怎會去為難一個螻蟻芥子般的小人物?貧道是相信的殿下的胸襟廣闊,也更相信殿下能夠趨吉避凶。”郭靜中微笑道。
——這就是實用主義者的婉約註解吧。
朱慈烺笑道:“我這就手書一封,命人傳給袁宗第。朝廷自有名爵制度,偽爵不可再用;一應兵將包括袁氏在內:求去者,給其盤纏許其散去;願種地的,可以酌情分地;願留下一同打建奴的,可以留在軍中受訓,與募兵一視同仁,賞功罰過,絕無二致。”
“如此足矣。”郭靜中點頭道。
這條件應該已經遠遠超出了袁宗第的期望值。
朱慈烺當即照此寫了書信,大大方方地落款皇明朱慈烺。因為東宮印璽都在行轅陸素瑤手裡,當下只能抹了炭灰,按下手印。
郭靜中收了回信,袖入袖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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