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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之後,中氣不足,李遇知的聲音自然不如其他人那般響亮,即便是正坐御座的崇禎皇帝都很難聽清楚。
林在中站在觀禮臺,忍不住身子前傾,側著耳朵想聽清上國賀表文章。他這不知不覺地往前傾斜。卻讓同在觀禮臺的鴻臚寺禮官十分不舒服——明顯破壞了佇列。
禮官躡足上前,低聲道:“貴使謹慎。”
林在中恍然驚醒,連忙站直了身子,滿面通紅,愧疚不已。
那禮官卻是好心,又低聲道:“表文會發在明日的《皇明通報》上,貴使自可到坊間去買。”
林在中連連頜首,拱手作揖用漢語道:“失禮失禮。”
禮官點頭還禮,正要復位。突然感覺有人拉他袖子,頓時一驚,側目看去原來是琉球國使者。
“長官,禮畢之後可有賜見?”那琉球使者問著,聲音中卻帶著哭腔。
禮官細細再看,那使者眼中竟然滿布血絲,分明含淚,心中暗道:琉球國與東虜相隔重洋。這國使為何至於動容至此?
“長官,懇請見一面聖天子。外臣實在有驚天冤情要訴!”那琉球使者拉著禮官衣袖不放,出言懇請道。
那禮官不敢在這種場合惹出事來,低聲呵斥道:“快鬆手,何其失禮也!”那琉球使者眼淚已經流了出來,躬身不語。禮官一甩衣袖,這才道:“有天大的冤情也不該在國家典禮上提出來。你且回去。說與交通署官員知道,他們自會幫你轉達。”
那使者只以為交通署是會同館更名,並沒有實權,猶要再求情,那禮官已經回去原位。
林在中在一旁聽了。覺得奇怪,見下面又到了拜興的環節,側首低聲道:“貴使有何冤情,竟至於此?”
“在下是來通報先王訃聞,並求冊封的。”那使者深吸一口氣:“見了大明兵雄將勇,更想請大明出兵為我國報仇。”
林在中正要詢問報仇之事,只聽到一聲乾咳,循聲望去原來是鴻臚寺禮官面色鐵青地發出了警告。兩人也不敢冒犯,垂下頭等待禮畢。反正平日有的是時間相互往來,這等他國秘辛總要好好打聽清楚。
朱慈烺坐在寶座上,對於下面的獻俘公審沒有絲毫興趣,只是看看場面十分莊嚴肅穆,奏樂水準也高,卻很難有崇禎皇帝的那般感觸。眼看父皇陛下雙目含淚,身子微微顫動,朱慈烺便將目光投向了四周,正巧看見觀禮臺上有些異動。
朝鮮貢使特有的黑紗高頂寬簷斗笠格外醒目。
看到這些外國使者,朱慈烺倒想起一個人來,正是之前在濟南勸崇禎南幸的姜曰廣。
這個視他為“肅宗”的老臣,眼下正授了交通總署司令的官職,秩在正三品。
姜曰廣在天啟年間曾出使朝鮮,對於外交環節十分清楚,而且說話軟中夾棒,正是個出色說客的天賦。之前史可法請姜曰廣到濟南,也是看中了這點。
唯一的問題就在於姜曰廣的能力和資歷實在過於醒目,以至於他任了交通總署司令之職後,徹底壓倒了鴻臚寺卿。鴻臚寺卿只有正四品,比他還低了兩級,被壓制也就成了理所當然之事。
若是細細考證,鴻臚寺的本職才是接待四方藩使,其下本有典客、司儀二署,如今典客署反倒鳩佔鵲巢,成了交通總署,只留了司儀的任務給鴻臚寺。
非但鴻臚寺卿不樂意,姜曰廣也不高興。
作為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姜曰廣本能地反對這種違背傳統的改制。如今通政司不能隨便往裡遞奏疏,所以他只能將一腔抱怨發洩到《皇明通報》上。因為自己的身份敏感,所以姜曰廣取了一個“彳亍客”的別號,合起來便是 “行人”之意,同時又暗示如今忠臣踟躕難行。他在報紙上的口誅筆伐頗有些恣意放縱,倒是比寫奏疏時的遮遮掩掩、斟酌字句要有意思得多。
為了矯正本末倒置的情況,重將交通總署納入鴻臚寺,姜曰廣一接到琉球國使正議大夫金應元的國書,便知會鴻臚寺,請鴻臚寺安排覲見聖天子。這樣有意識地將外交工作和禮儀工作結合在一起,正是要讓皇帝知道,這兩個官署實在不能分開。
不過覲見之事容易,琉球國的問題卻不容易解決,具體問題還是得交到文華殿去。
姜曰廣非常反感這種“國有二王”的不合規制狀態,但現實如此,自己連鴻臚寺和交通總署的問題都無法解決,何況是帝王、儲貳之事,更是隻能忍耐。
琉球國報喪、求救的奏疏走通政司到內閣,內閣票擬之後送到司禮監。司禮監進呈給崇禎皇帝,皇帝陛下忍住內心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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