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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還不曾看真切,留給段氏的就只有一個毫無特殊之處的背影了。
兩人先後到內宮門,入幕次,早準備好的几案上放著兩爵兩巹。段氏在帷幕的擁護下,先入幕次整理妝容,然後由女官導引至內殿門面向東面站立。此時她才看到皇太子正站在自己對面。身形勻稱,容貌端莊,既無輕浮之色也不見暮氣沉沉,既沒有夢中吞吐**的氣勢,也沒有幻裡歌風吟月的風流。
年輕的段氏明知道皇太子是個十七歲的青年,然而此刻看著,卻懷疑眼前是一尊極似真人的雕像,沒來由地心中騰起一份驚惶恐懼。
這或許是因為這個深沉似海的皇太子。也或許是這個永遠走不到盡頭的皇宮紫禁。
二人相對站立之後,皇太子兩拜。皇太子妃四拜,贊引方才唱道:“升座。”
有女官執事二人舉饌案進於皇太子和皇太子妃面前,司樽取了金爵,酌酒以進。
朱慈烺與段氏各受爵飲下,女官又進饌。吃過之後,女官再以巹盞酌酒合和進呈。飲罷,又進饌。凡此三舉酒饌完畢,執事者方才撤去饌案。
贊引再讓皇太子與太子妃就拜位相向,對拜兩拜如同之前的禮儀。
禮畢之後,皇太子的從者餕——也就是分食——太子妃剩下的饌。太子妃的從者餕皇太子之饌。然後朱慈烺才入宮更換禮衣,段氏也隨女官入宮換上常服。
——這就是要洞房了麼?
古之嫁娶有七禮,段氏在家的時候已經學習過了《禮儀》、《集禮》、《會典》等權威教材中關於前面六禮的部分,也就是到親迎截止。第七禮為夫妻敦倫之禮,被孔子以不合時宜為由刪除不論,女子只有在出嫁前才會由母親私下傳授。
然而母親說得雲山霧罩,基本意思就是:“聽夫君的話就行了,他知道該如何做。”
“若是他不知道呢?”段氏當時很擔心地問道。
“早早就有宮女教會他的。”母親大人言之鑿鑿。
段氏因為母親的誤導,真以為這種事乃由宮女啟蒙,到了鍾粹宮卻發現這裡的宮女要麼長得粗壯醜陋,要麼年老珠黃,非但有五六十歲的老嫗,即便是年輕點的也都在三、四十開外。這些……別說堪用,就是入目都有些不堪啊!
——莫非皇太子殿下喜歡南風?
段氏將目光投向幾個內侍,卻發現也都是老成持重,兩鬢花白之輩,並無少年狐媚夾雜其中。
——會不會皇太子沒有學啊?
段氏緊張起來,隨著導引的女官退出屋子,她的雙手掌心都滲出汗來,悄悄在褥墊上擦了擦。
不一時,朱慈烺終於得以回到了自己的寢殿,進門之後發現大紅喜燭燒得極旺,平日案頭的書都被規整到了書架上,屋裡還多了一個人坐在床上,見自己進來竟不起身行禮……實在有些不習慣。
——他如此看著我作甚?是要我起身相迎麼?可剛才女官說我不能動呀……
段氏越發緊張起來,這回就連鼻尖上都滲出了點點油光,在燭光反射下竟似一塊混若凝脂的油玉。
“呃,你坐,不用管我。”朱慈烺想來想去終於憋出一句話來,說完之後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太合適。
不過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麼?
難道淫笑著上前托起皇太子妃的下巴:“小娘子,小生這廂無禮啦,嘻哈嘻哈嘻哈~”
朱慈烺光想想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段氏坐在床上,腳尖點著腳踏,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話,甚至連稱謂都有些模糊。
——是要現在就脫了衣服同房。還是先聊點什麼?
朱慈烺前世身為工作狂,對女性的認識也十分淺薄,如今想起來更覺得遙遠。正努力尋找話題的時候,終於想起來:先問名字吧!
“你叫什麼名字?”朱慈烺問道。
“臣妾童名倩倩。”段氏應道。
“喔。”朱慈烺道試著讀了一下,覺得疊字讀起來真不順口,而且太輕佻了。他道:“日後我叫你小倩吧。”
“謝夫君賜字。”
“不客氣。”朱慈烺坐到了段氏身邊。道:“你有幾個兄弟姐妹?”
段氏頗有些奇怪,怎麼皇太子對自己莫非半點都不知道麼?不過她還是溫柔答道:“妾還有一個妹妹,比妾小三歲。”
朱慈烺點了點頭。“父母雙全,沒有兄弟”這是太子妃選擇標準中最好的狀況。因為姐妹總要出嫁,那是人家家的人,不存在外戚,而兄弟則是最可能惹禍的外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