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這一場風花雪月的事(第1/2 頁)
夜幕低垂,市人民醫院的病房樓上燈火通明。
當週定南和女兒周冰並肩出現在病房樓上三樓最東頭這間幽靜的病房門口時,眼前的這一幕場景讓父女倆看得多少有點目瞪口呆。
郭陽半靠在病床上,左手上還在輸液。薛春蘭坐在他的病床前,一手端著一個飯盒,一手正在小心翼翼地給郭陽喂一勺稀粥。病房內靜寂無聲,但卻發散著某種恬淡柔和的氣息。
薛春蘭的神態很專注認真,像極了一個慈母。而郭陽的神態則微微有些僵硬。
郭陽目光復雜地望著此刻變得非常陌生的薛春蘭,她在這半個小時內煥發出來的母性氾濫和關愛款款,讓他受寵若驚,也更加黯然傷神。
但他眼角的餘光馬上就發現了出現在門口盈盈玉立長裙曳地的周冰,周冰俏麗的容顏上彌蕩著某種驚喜交加的光澤,郭陽陡然間張大了嘴,大腦中嗡得一聲,他扭過頭去,旋即是無與倫比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狂喜。
在這一瞬間,他就好像是頻死的枯木忽逢甘霖神水,驟然煥發了勃勃生機!
他一把甩脫手上扎著的吊針針頭,跳下病床,赤著腳就向周冰奔去。等薛春蘭回過神來的時候,郭陽已經跟周冰緊緊擁抱在一起,一個淚如雨下肩頭顫抖,一個泣不成聲站都站不穩了。
周冰在路上醞釀了多時的一肚子的話,或者關於疑問,或者關於期冀,或者關於無言的思念,在這一瞬間都化為無形,此處無聲勝有聲,根本不需要語言的點綴了。
郭陽那充斥著心靈激盪和近乎劫後餘生的熱切擁抱,就已經給了周冰某種清晰的答案。
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
“陽陽,我本來是想回來問問你,你為什麼非要讓我改簽航班——昨天、今天走與明天或者後天走,有什麼區別嗎?”
“但是我不想問了,我只想問:你需要我留下嗎?”
周冰抬起婆娑的淚眼。
郭陽深吸了一口氣:“我需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無論是在哪。”
“你不騙我?你確定嗎?”周冰的淚眼依舊婆娑。
“吵吵鬧鬧的相愛,親親熱熱的怨恨,無中生有的一切,沉重的輕浮,嚴肅的狂妄,整齊的混亂,鉛鑄的羽毛,光明的煙霧,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唐,永遠覺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我對你的愛就是這麼一種東西……”
“如果不能活著相守在一起,那麼,我就陪著你走向死亡。”郭陽嘴角噙著一抹莫名的弧度,經過了這麼一場至少上是靈魂深處的生離死別,他陡然意識到,對於周冰的情感其實已經不單純是要被彌補的遺憾,而是深植於靈與肉雙重世界的無休無止的執念,是一種與他的生命相伴始終的情懷和歸屬感。
周冰呆了呆,郭陽的這些臺詞式的話說得並不是那麼柔情蜜意,而他骨子裡就不是一個喜歡說甜言蜜語的人,但她能聽得出他話語中的決絕堅定。她慢慢抹乾了眼淚,溫柔地靠在郭陽的胸口,緩緩閉上了眼睛。
但與此同時,她卻莫名地破涕為笑:“又來哄我,你把羅密歐和朱麗葉的話劇臺詞背給我聽嗎?!”
的確是臺詞。而且是大學時兩人作為男女主演背誦過的臺詞。不過,這一瞬間,這些聽起來頗有點酸的掉渣、俗的不能再俗的臺詞郭陽完全是脫口而出。
換個時間、換個場合,他肯定說不出口來。
郭陽一本正經地表情嚴肅地點點頭:“你還要聽嗎?我還可以背誦好多呢。”
周冰嬌笑起來,她一把推開郭陽,抬手在他的腰間掐了一把:“還是死性不改,我以為你變了,其實你一點都沒有變。”
薛春蘭和周定南站在一旁,完全被女兒和郭陽無視,不過,這種被無視感在夫妻心中漸漸化為心神上的平靜。
“不走就不走吧,只要女兒幸福就好。至於這小子……”薛春蘭忍不住掃了郭陽一眼,心裡輕嘆一聲,同時滋生起某種莫名其妙的羨慕來。
她抬頭望著日漸蒼老的丈夫,眸光如水,她就這麼痴痴地望著周定南,似乎要穿透他的靈魂深處,沿著時空的隧道,去上溯和追尋他們年輕時代的激情和愛情。
她突然有點羨慕起女兒來。與女兒與郭陽“一波三折”、糾纏在靈魂深處難捨難分的愛情相比,她和周定南的愛情實在是過於平淡,平淡得至今讓她覺得沒有太多值得回味的情節片段。
周定南微有所感,他無奈地望著優雅的風情萬種的妻子,聳了聳肩。
他骨子裡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可妻子卻極度渴望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