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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帶著我們向裡,走至中門,便也不往前,又交給另一位渾身已綾羅綢緞的家人帶至上房的院子外面,在那裡我看到了身著上好綢緞,外面小甲護身的楚垠。
楚垠仍是略黑而稜角分明的臉龐,神情堅毅,英氣十足,他能守在上房的院外,是很得滄海楓的信任,但誰能猜到就是這樣一個忠誠驍勇的侍衛,實際上是帝國最大的通緝盜徒。我無聲地綻起一絲微笑,楚垠一定會意,但依然面無表情地略略點頭行禮,做了個手勢,要將我領進院中,因為他說過,在其他場合,他要當作不認識我。那一時刻,我覺得我並不可笑,也不是處境最危險的人,這個帝國內部藏龍伏虎,連皇子身邊最信服的人都是臥底,而且竟然與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蘇醜兒說的那碎裂的木桌相互支撐道理,還真是貼切得很。
上房的院落大而空曠,幾隻白鶴在空地上振翅,旁邊是幾棵梅樹,剛剛綻開粉色的花朵。走入一道的迴廊,下面是原石,上面是墨漆的欄杆,並未雕樑畫棟,沒有那般入世的俗氣,而是叫這些墨漆的原木顯露出許多蒼勁古樸來。這回廊的盡頭,是一間溫暖的小室,一面掛著珠簾,簾外是積了雪的假山,室內擺著五六盆米蘭,幽幽的清香撲面,有低低的古琴聲與清香一起,流瀉而出。
循著琴聲看去,一人寬頻攏衣坐在案前,對著珠簾後的白雪假山,十指輕拂,韻味悠遠。可是琴音中卻似乎有淡淡的說不清的憂傷,我不懂古曲,但能聽出來。楚垠想去叫他,被我阻止了,我就站在他身後,靜靜等他彈完。
不料那一根琴絃卻突然蹦斷,彈上他的手指,留下一道淺淺的紅印,滄海楓收了手,緩緩地說:“楚垠,帶著那位公子下去吧,我要跟蝶公主說些話。”
他聲音中滿是疲憊,嘶啞,完全不似剛才彈琴時那般優雅和從容。
“是,王爺!”
楚垠轉身,蘇醜兒露出一絲憂慮,彷彿在暗示什麼,然後跟在楚垠後面出去了。留我一個人站在那裡。
“蝶兒,到我這裡來坐。”他伸出手,指了指對面珠簾下的錦團,那手指上的弦痕竟然還留著,而且變得豔紅,彷彿滲出鮮血來。
我心裡頓時緊張了,調整了一下呼吸,輕輕走過去,在他對面蹲坐下來,看到一張清俊而憔悴的臉。
“三王……”
他突然移過頭,托起一隻錦帕捂住嘴,發出一陣暴烈的咳嗽,好久才喘息著平靜下來,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你……”我淚水矇住了眼睛,跪起身體想去掰他的手。
“不,蝶兒,不要動……”
“給我看……”
“別鬧……”
我使勁掰開他的手,錦帕掉下來,落在琴絃上,展出一片殷紅。
“風哥哥,你……”我哭了,他要死了嗎?怎麼會這樣?我忽然想起了昨晚那個夢境,心裡湧起與在那個夢境中一樣的無助和恐懼。
他寂寞地笑了,笑得很蒼白,卻奇怪得燦爛,映著簾外清晨的陽光,鍍上一層暖黃的色彩。他收起那方錦帕,藏在袖子中,抬眼看我,嘆了口氣,輕聲道:“蝶兒,不知道你來看我,所以沒有準備什麼。好在這裡都是以前你喜歡的佈置,你走之後,我也沒有改變過,剛才那曲《清酌小字引》,也是你最喜歡唱的調子,你總喜歡偷偷聽我彈琴,結果每每都要繃斷琴絃,在我手上留下傷痕。”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以前的蝶公主留給他的記憶和傷害,可我看得出來他對蝶公主的眷戀有多深,我不忍心告訴他真相,說我不是她;而且——我更不想說,因為我發覺自己如痴如醉地眷戀他的那種深情,雖然那不屬於我,卻讓我如飲鴆止渴一般無法自拔。
拂過心頭那絲糾結,我鼓起勇氣去看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多熟悉啊,一樣的寵溺,一樣的溫柔,卻不再像前世那般明亮。
“蝶兒,你剛才叫我什麼?”
我,對了,我又叫錯了,不知道蝶公主以前叫他什麼的。
“你從來不叫我楓哥哥的……”
我的心一下收緊,躲閃著他看我的目光,手心滲出密密的汗珠,後背冰涼一片,“你從來不似這般親切的,蝶兒……”他的手竟然伸過來,替我撫起滑落下來的額髮,用那樣喜悅的眼神看著我,“你以前從來不似這般關心過我,我以為你走了就不會回來了,可是你變了,你是佛祖重新送回來給我的嗎?”
我都要窒息了,背後珠簾外的假山積雪反射著陽光,越來越強烈地照射過來,讓我稍一側臉就無法睜開眼睛。我閃爍地說:“三王,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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