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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重琰等著她的回答,但卻只見她微垂著頭,細眉輕攏,輕輕凝思著什麼,從他的角度只看到她一頭如墨青絲,還有那一圈圈纏在她額上的白紗布,他想,她一這定是新來的侍女,不小心迷路了,誤闖進大佛殿裡來了,“你額頭怎麼了?”
玉壠煙仰起臉看著他,他在問她的額頭是怎麼回事,可是這正是他的傑作,要她怎麼回答呢。是他用一隻堅硬無比的玉碗重重地,毫不憐香惜玉地砸在她的額頭上,而現在他卻在問她,她的額頭怎麼了。
他看到了那纖巧的面龐和和那雙如水的眸子,她不說話,好像一直都是他在說話,她只是用眸子定定地看著他,欲語還休的樣子,他卻訝然挑起了眉,“你的眼睛居然是淡綠色的,就像我最愛的琉璃盞和床邊擱著的皇兄賜給的玉如意……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色澤的眼眸……”他聲音裡有驚歎還有少年的真純。
這時殿外響起呼喚的聲音,“二殿下……你在哪兒?”“二殿下,二殿下……”玉壠煙聽出是織雲和梳雨的聲音,不禁又看了眼他,耶律重琰已經邁開腳步走向殿外,突然又回過身來,“我要走了,不能讓她們看到我在這兒,不然佛爺的清淨又被擾了”說著他已經急急地邁開步子走出去了。
玉壠煙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輕輕沉思,剛才那個替|乳孃祈福忍受思念之苦的虔誠少年還有不願讓丫頭闖入打擾佛祖清修的慧心少年和前幾日那個飛揚跋扈的煜王耶律重琰可是同一人嗎?
第9章
侍女們住所的後山有一條天然形成的溪流叫浣玉溪,這條溪流從皇宮內院經過再穿過煜王府一直流出宮外。玉壠煙睡眠很輕,清悠的夜晚,躺在枕上,總能聽到潺潺的溪聲,好像浣玉溪就在枕下涓涓流淌。即使睡意漸濃,朦朦朧朧間,浣玉溪仍舊纏繞在夢境裡安閒的淙淙流著。
可是今夜溪聲卻變得異乎尋常,變得洶湧而不平靜,就像有無數人在溪水裡奔跑,腳步聲像鼓點一樣踏在她的心裡。她猛地清醒了,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穿衣出門。
她看到了在溪水裡奔跑的少年,月華照在他的臉上,那漆黑的瞳仁像兩顆星子在她眼前滑過。好像每次看到他她都會驚怔住,她完全沒想到,在這個幽靜的夜晚,少年會在冰冷的溪流中奔跑,好像前邊有什麼他要努力追趕的目標,他的身影在她身前掠過,並沒看到她,她張張嘴想喊一聲,卻沒有發出聲音,只是一恍神間再看向他時,少年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黑亮的溪水在不遠處打起了一個湍急的旋渦,她心裡暗叫一聲不好,來不及多想就縱身跳進了溪流中。
耶律重琰躺在榻上,渾身都是溼的,人也昏昏沉沉的發著高燒。織雲梳雨看到渾身溼淋淋的玉壠煙拖著昏迷不醒的耶律重琰闖進寢殿時,都嚇懵了。二殿下明明好好的睡在榻上啊,她們明明給他拉好了簾帳,驅散了蚊蟲,看他好生生的睡熟了才敢退下來在他床側睡下,可是殿下怎麼就……丫頭們都手忙腳亂地幫他換下溼衣,擦乾身子,蓋上柔軟的錦被,又叫長安去請御醫,可不一會兒長安苦著臉回來說宮門已經關了,即使找到御醫也沒法出來。
正在大家一團亂的時候,已經換好一身乾爽衣衫的玉壠煙捧著一隻陶罐從人群裡走出來,她鎮定地吩咐織雲去準備滾燙的熱水,叫梳雨找來綿軟的毛巾,又遣散了一眾幫不上手的丫頭叫她們自去睡覺。她用熱毛巾敷在耶律重琰的額頭上,叫織雲梳雨每隔一刻鐘換一次熱水和毛巾,她將陶罐裡的藥酒倒進銀盆裡,將毛巾浸透,開始給耶律重琰擦拭上身和雙腳,擦的時候要用力,直到面板泛紅,這樣體內的熱毒才會發散出來,擦到第三遍的時候耶律重琰身上的熱力慢慢退下去。
她沾了些水滴在他乾裂的唇上,這時他突然張開了眼睛,唇角蠕動叫了聲“姆媽”,玉壠煙以為他醒了,嚇了一跳,但再看時才知道他是無意識的,他的手纏在她的腕上,唇裡依舊叫著“姆媽,姆媽”,就像一個孩子在渴求著母親的溫暖。
“殿下又想納仁|乳孃了”梳雨輕嘆。
“這些日子殿下真是很可憐,玉姑娘你就陪陪殿下吧,殿下是把你當成了納仁|乳孃”織雲懇切地說著拉著梳雨悄悄地退了出去。
生病的耶律重琰看起來就像一個孤單的孩子,他不斷叫著姆媽,把頭移向她的身子,尋找著溫暖。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母性被他一聲聲的叫喚喚起來了,她輕輕地躺在他的身邊,將他的頭攬進懷裡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緊緊偎在她的胸口,口中的叫喚慢慢的輕了。
他的呼吸均勻了,摸摸他的額頭熱度已經消了大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