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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鍾界碑之內,那被十里松林圍護起來的地方,是整個永安的精魂所在。那些松樹,如同沉默的守衛一般,數百年來守護著華家,阻擋著一切窺視的目光。
凌奕坐在馬車裡,聽著街上傳來的人聲,露出些許微笑。當年他第一次來永安,也是應了華歆的邀請,來參加他的弱冠之禮。當時的華歆,同他一道信步街中,華歆便會同他說起許多兒時的趣聞。
比如,永安鍾邊上的有永清池,傳言池中住著一隻千年老龜,背上有七星,見者即可一世永安,長樂無憂。有傳言它喜歡聽銅錢破水之聲,因此經常可以看見百姓將銅錢扔進永清池中,雖說從沒有人見過,但是來永安必去永清池投一枚銅錢已經成了永安的習俗。
又比如,永安正街有一家小食鋪子,他們只賣一樣東西——產自永安的蜜桔。他們會將蜜桔做成蜜餞或者糖果,每日黃昏,他們便會開坊製糖。永安的孩童們,自小便是在那蜜桔的味道中長大的,以至於他們長大之後,想起家鄉,便會想起那甜蜜而芬香的蜜桔味。
再比如,永安只有一家客棧,叫永安客棧。客棧老闆五代單傳,客棧老舊,卻對客人極其挑剔。慕名而來的,十兩銀子一晚。在店中打探華家近況的,趕出客棧。可是若是華家家僕或者侍衛有事住店,則房費全免,還送一壺自釀的好酒。
當年華歆說這些的時候,是笑著的。到現在,凌奕還能清楚的回想起當時的細節。華歆嘴角勾起的弧度,被風吹起的髮絲,還有在行走中撞上來的孩童。這些東西,都歷歷在目,仿若昨日。
就在凌奕回想的時候,車門處傳來衛平的聲音:“小侯爺,我們到永安池了。傳言池中住著千年神龜,背有七星,見者得福。它喜歡聽銅錢破水之聲,小侯爺可要下車一試?”
“不必了。”凌奕帶笑的聲音自車中傳出,“若是有福,我也想同歆兒共享。一個人……沒什麼意思。”
車門處,衛平沉默了一下,隨後說道:“那我們便入林了,林中山路崎嶇,小侯爺坐穩了。”
“嗯。”凌奕笑著應了,閉上眼睛沒有再說話。
他不說話,外間也沒有再傳來聲音。衛平趕著車,一路入了松林,朝著華家正門而去。凌奕聞著松樹特有的香味,在一晃一晃的馬車之中,靠著軟墊,闔眼睡了過去。
“主子,主子。”裕德看了一眼漸漸明晰起來的華府正門,伸手推了推在軟榻之上睡著的凌奕。
“嗯?”凌奕睜開眼睛,一手撐著軟榻坐起身來,一手撫上了微微發疼的額頭,“怎麼了?”
“小侯爺,我們到了。”回答他的,是車外衛平的聲音。
凌奕聽見了,側頭看了裕德一眼,便起身彎腰出了馬車。裕德在他身後垂下了眼簾,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謹慎的主子會突然睡著,甚至連他自己,也有一段時間是恍惚的。
門被開啟來,山風帶著些許寒意吹進了馬車,讓裕德回了神,他垂目斂神躬身跟上著凌奕出了馬車。
馬車停在一處空地上,周圍是遮天蔽日的松林,空地上鋪著產自東海的青磚,空地北面是用漢白玉鋪就的臺階。臺階兩側安放著白玉石獅,在石獅之後,是由巨木搭建而成的牌樓,上書華府二字。
順著臺階往上,便能看到華家的大門。平日裡緊閉的大門,此時卻大開著,等待著凌奕的到來。
華歆站著華府門口,看著凌奕從馬車中出來,他笑著抬起手,一邊招手一邊喚道:“阿奕——”
“阿奕——”
順著聲音,凌奕看到了在臺階盡頭站著的華歆。他身著一身紅衣,衝自己招手,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是能從他的聲音之中聽出他此刻臉上一定掛著笑容。
凌奕朝著華歆招了招手,勾起嘴角:“歆兒!”
一邊喊著,一邊快步朝著華歆走去。臺階不高,此刻在凌奕眼中卻是極長。
華歆站在臺階之上,看著凌奕一步步朝他走來的樣子,不知怎得,突然心中一酸。仿若這一刻,他已經等待了許久,許久。
等到凌奕站在華府門口的時候,迎接他的便是突如其來的擁抱。
低頭看著懷中金紅色的發冠,凌奕猶豫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將人抱住。他閉著眼睛,下巴抵在華歆的發冠之上,雙手輕輕地環住懷裡紅色的身影。他如此小心翼翼,連呼吸都輕了下去。
整個天地,仿若都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只有山風呼嘯而過,見證著這隔世的擁抱。
直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華歆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