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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對峙,也是出於他的示意,若說他沒有料到凌原的反應,齊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可也正是因了這些,今日看到凌奕的時候,齊元心中突然湧起了恐懼——對於人心,這個孩子,已經在不知不覺見,在他們都看不到的地方,有了如此領悟。他甚至覺得,連自己,都只是凌奕手中的一顆旗子。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字條,齊元垂下了眼簾。罷了,既然喝了他的拜師茶,他便是自己的徒弟。棋子便棋子吧,若能將這盤棋下得精彩紛呈,他也不吝當一回棋子。
將字條藏於手中,齊元抬腳走出了院門。
“主子,要不,我去稟報?”裕德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門,又看了一眼在院中來回踱步的凌奕,說道。
“不……不用了!”凌奕聽了,連忙搖頭道。說著有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聲音徒然小了下來:“不要打擾父親了,我們等著便是。”
“可是您已經等了半個多時辰了啊!”裕德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皺著眉頭有些擔憂,“這都巳時三刻了,您再站下去,怕是要被曬壞了。”
“那……那我們回去吧?”凌奕說著,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明日再來好了。”
“可……”裕德正要說什麼,看到凌奕垂下的頭,到底只是嘆了一口氣,跟在凌奕的身後朝院外走去。
“吱——”
房門開啟的聲音讓兩人停了腳步,凌奕轉頭便看到了站在門後的陵原。原本毫無生氣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無比的表情,九歲的孩童臉上那純然的笑容便是讓那盛夏的太陽都黯然失色。九歲的孩童直直地朝著陵原奔去,臉上的驚喜讓人覺得,這一刻仿若已然他等待了許久。
凌奕跑著,像是想起什麼一般,腳步徒然慢了下來,最後堪堪停在了書房的石階之下。再抬臉,已然沒有了驚喜和笑容,剩下的便是眼中小心翼翼的期許,他有些擔憂地開口喚道:“父……爹爹。”
“奕兒有事找我麼?”陵原看著凌奕,勾起嘴角,緩步走下臺階,蹲□來,摸了摸他的頭,輕聲問道。
“沒,沒事!”凌奕使勁地搖著頭,將湧上眼睛的酸澀壓了下去,“奕兒只是想來給爹爹請安。”
“那為何不進來?”說著站起身來,牽起凌奕的手向屋內走去,“你大病初癒,自己該注意些,天熱便不要來請安了。”
“不要緊的!奕兒不要緊的!”凌奕的聲音徒然拔高了起來,他轉頭看著陵原的側臉,咬著嘴唇低聲說道,“奕兒,只是想來看看爹爹,若是……若是爹爹不願意……不願意……”說著,竟是帶了些許哭音。
“奕兒。”陵原放開了凌奕的手,低頭看著他眼睛說道:“爹爹之前……之前對你不好,以後不會了。”說著,頓了一下,“你以後來找爹爹,直接進來便是,無需差人稟報。”
“可……可是夫子說……”凌奕聞言,有些驚訝地說道。
“你是我侯府的世子,早晚有一天,便會是這侯府的主子,不可凡事都聽命於人,知道麼?”陵原打斷了凌奕的話,語氣竟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是,奕兒知道了。”凌奕點點頭,乖順地應了。
“後日便是你十歲的生辰了吧?”對於凌奕的反應滿意地點點頭,陵原話題一轉,笑道:“爹爹給你準備了些東西,就當做生辰的賀禮吧。”
“謝謝爹爹。”凌奕聞言,伸手抓住陵原的袖子,揚起嘴角說道:“爹爹生辰的時候,奕兒也定會給爹爹準備賀禮的。”
“好,那爹爹便等著奕兒的賀禮了。”陵原看著凌奕,低聲笑道。
凌奕紅著臉,低頭笑了起來,似是有些羞赧。而低垂的眼簾下,卻盡是冷然的嘲諷。父慈子孝,對他們來說,本就是一場笑話。
陵原對他,不說全然冷漠,卻也絕不會如此周全細心。母親曾說父親冷心冷情,其實母親該說的,是凌家人。他們凌家人,從來就沒有多少耐心和柔情。若是說有,也必然也是有目的的。父親是如此,他也是如此。
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如同自己這般幸運,後悔了,便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這樣的機會,陵原沒有,不但沒有,自己還用最慘烈的方法讓他看清自己的心,看清他對母親的感情。
愧疚和悔恨,有時是最好的理由,這一點,自己深有體會。
曾經,他不瞭解父親,而如今再活一世,陵原與他,便是前車之鑑。提醒他,自己的幸運,也提醒他,自己的愚蠢。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大概會雙更~如果你們給我評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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