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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全神貫注,漸漸地,孩子們隨著火車輪有節奏的“哐當”聲沉入了夢鄉。
他們挑了街角的一套白房子住下來。房前是一方草地,沿著大街有一條窄小的走道。尤金模糊地知道這兒離熱鬧的市中心還很遠,似乎有人說過,是四五里路的樣子。那條大河哪去了?
一對雙胞胎,長著直刷刷的黃頭髮,小臉又瘦又醜,每天騎著三輪腳踏車在門前的小道上來回溜過。他們穿著白色水手服,配有藍領子。他對這兩個小孩特別討厭,好像聽誰說到過他們的父親是個什麼壞人,曾在電梯的機井裡摔斷了腿。 。 想看書來
《天使望故鄉》 第五節(6)
他家房子的後面,用紅木板圍了一個小院子,角上是一個紅顏色的穀倉。多年後,史迪夫從那兒回家來說到那穀倉:“現在那兒全蓋上房子了。”
有一天,在後院熱烘烘的枯草地上,兩張小床和被褥正放在那裡曬著。尤金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吸著草褥子散發出的香味,懶洋洋地蜷起兩條小腿。盧克躺在另一張床上,兩人正啃桃子吃。
一隻蒼蠅飛過來叮在桃子上,他一口把它嚥進嘴裡吞了下去。盧克見了狂笑起來。
“吞蒼蠅嘍!吞蒼蠅嘍!”
他就覺得噁心極了,吐了好一陣,弄得半天吃不了東西。自己也覺著奇怪,明明早就看到蒼蠅了,怎麼還把它吞下去了呢?
夏天來了,酷熱灼人。甘特帶著黛西,到這兒住了幾天。一天晚上,全家人到黛爾瑪花園去喝啤酒。熱浪中,尤金坐在桌邊,眼巴巴地盯著大啤酒杯。杯裡泛著白花花的啤酒沫,他恨不得一頭扎進清新涼爽的杯裡,喝個痛快。伊麗莎允許他嚐了一下,結果他臉上的苦相惹起大夥一陣鬨笑。
多年後他還記得,甘特開懷暢飲的樣子:鬍子上都掛著點點酒沫子。那份痛快,那份過癮,激起他模仿的慾望。他心想,是不是所有啤酒都是喝起來先苦上一陣,然後才讓你喜歡得放不下。
從那個記憶中已經有些模糊了的地方不斷有人來,阿特蒙來的不少人就在他家租房住下。一天,他看見一張刮光了鬍子,長得很可怕的臉,心裡突然冒起一種似曾有過的恐怖感。這人叫吉姆·賴達,是阿特蒙的探長,他就住在甘特家下面一點兒的山腳旁。尤金兩歲的時候,有一次伊麗莎到彼得蒙的法庭上去作證人,要去兩天,就把他託給賴達夫人照看。他後來怎麼也忘不了賴達第一天逗他時的那副殘忍勁兒。
這會兒,這個惡魔又出現了。尤金仰起臉來,正撞見那張嚇人的面孔。伊麗莎就站在吉姆身邊,見小傢伙臉上害怕的樣子,吉姆還粗魯地要把手放到他身上去,他嚇得叫出聲來。兩人哈哈大笑。那一會兒,他腦子裡空空的,第一次恨起他的媽媽來,只覺得神經錯亂,又嫉妒又害怕,不知怎麼辦才好。
一到這地方,史迪夫、本、葛羅夫幾個男孩便被伊麗莎派到博覽會上去找活幹。每天晚上,他們回家來就興高采烈地說些博覽會場上的事情。他們用油裡油氣的語調,擠眉弄眼地談到一種“胡氣咕氣”的玩意。尤金聽不出來這是什麼舞。史迪夫哼起那曲子來,渾身直扭,動作下流。曲子其實很單調,但*性挺強。他們唱起一支歌,那悠盪的歌聲把他迷住了,他也跟著唱起來:
相會在聖——路——易,嚕——依,
相會在博覽會。
見到小夥姑娘們,
就說我一定來。
大家都跳“胡氣——咕氣”。
這樣的歌還有很多。
有的時候,尤金躺在陽光下的被子裡,恍惚地感覺到一張親熱的臉龐湊過來,那臉的主人說話柔和,和其他所有孩子都不一樣,面板嬌嫩白皙,頭髮烏黑,眼睛黑亮,友好中流露出一層憂鬱。
他用自己溫柔的小臉緊貼在尤金的臉上,湊過身來摟他。尤金髮現他的脖子上有一個胎痣。他喜歡一遍一遍地撫摩那顆痣。這就是葛羅夫,在幾個哥哥里面數他最和氣,也數他最憂鬱。
伊麗莎有時也讓他們帶他出去玩玩。有一次他們乘上了小汽輪在河裡航行,他下到底艙,扒在窗邊,睜大兩眼仔細觀賞著這條黃色的巨蛇,蜿蜒前行,不可阻擋。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天使望故鄉》 第五節(7)
孩子們都在博覽會上打工。他們在一家叫“洞中天”的餐館裡當跑堂的。這名字他聽著很喜歡,“洞中天”三個字老是在他的腦子裡閃現。有時候,是姐姐們,有時候是伊麗莎,還有時是哥哥們,推著小車帶他穿過嘈雜擁擠的人群,領略博覽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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