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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就樣慢慢地過去了,天還沒亮,麻六就從土炕上爬起來。然而他穿衣服的響動吵醒了正在睡覺的父親和母親,其實父親和母親也和他一樣,雖然眼睛閉著,但也早早醒了。父親和母親看見他穿衣服,也慌忙從土炕上爬起來,看著他因睡眠不足而紅腫的眼睛,顯得有些恐慌和不安。
麻六說:“媽,我現在就走。”
“什麼?”母親放下正疊的被子,睜大眼睛看著已經站在腳地的麻六說:“你連飯也不吃?”
“不吃。”麻六說:“我吃不下。”
父親坐在前炕,眼看著麻六,手不停地摸他的赤腳片,好像想說什麼話,但他又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母親著急了,忙從土炕上溜到腳地,顫抖著雙手走到麻六跟前,拉了麻六一把說:“你連飯也不吃就走,媽心裡怎能放得下。”
“媽,不是我不吃,現在實在是吃不下。”
麻六拒絕了母親給他做飯,拿了那個破舊的帆布挎包就挎出門。天雖然不像昨天那樣烏雲翻滾,但還不亮,院子裡仍有些模糊。他從門裡往出走的時候,父親和母親都跟在他的身後,走到礆畔上,麻六轉過身,看著父親和母親說:“你們回去,我走了。”
母親已經淚流滿面,用手不停地擦著眼睛。
父親呆呆地站在礆畔上,眉頭皺得很深,只是給他點了點頭,然後圪蹴在礆畔了一個勁地抽菸。
這時村子裡很靜,偶爾聽到誰家的孩子哭叫幾聲,再就什麼聲音聽不到了。 麻六從坡底的土路上走下去,再連扭頭看父親和母親一眼的勇氣也沒有,隱隱他聽見站在礆畔上的母親在哭,哭聲雖然不大,但他聽得很清楚。他也眼淚汪汪,很想扭身給父親和母親說幾句話,但他知道那樣就控制不住情緒會一時走不了。因此他硬著頭皮,滿含淚水地朝縣城的方向走去。
麻六走到趕集峁山頂,天已經大亮。回頭展望,麻谷岔村的山山峁峁都在他的眼前浮現,偶爾他還能聽到村子裡傳來的雞鳴狗叫,同時他隱隱看到站在他家礆畔上的那兩個人,那是父親和母親。也許父母早就看不見他了,但兩位老人仍然呆呆地站著,彷彿他並沒有走,而是到溝底下擔水去了。
此時此刻的麻六,真想高高地叫父親和母親幾聲……
城市裡的一條狗 第八章(1)
火紅的太陽昇起來了,把耀眼的光點灑在大地上。山風微微地吹著,路邊不時驚動起鑽在草叢裡的小鳥,撲愣愣地飛向對面的山畔。
麻六不緊不慢地走著,心裡別提有多難受。他灰頭土臉地從長安回到麻谷岔,現在更加垂頭喪氣。
麻六用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才來到店子溝小鎮,鎮上的店鋪還沒有開門,莊稼人都到山裡勞動去了,顯得格外冷清,時不時從鎮上那條公路上走過一兩個行路的人,腳步邁得很重,看上他一眼就走了。
麻六來到鎮子供銷社大門外的公路上, 把肩胛上的爛挎包往路邊的臺階上一放,便在公路上不停地走動。
現在距班車開來還有一段時間,他只能耐心地等,在鄉下的小鎮等車,可不同縣城,往往要等上好長時間,雖然說現在交通發達了,但小鎮上的班車依然少得可憐。當然不是說車少,而是流動的人有限,因此從縣城到店子溝鎮上的班車一天只發一趟,就這一趟車有時候也很難拉滿,況且這條路的路況很差,而且班車又是早該退役的那種,說不準今天還會不會來,因為昨天那場大暴雨,很容易沖壞這一段公路。
老天保佑,讓我順順利利趕到縣城。
麻六隻要到了縣城就什麼也不怕了,通往長安的班車隔幾分鐘就一輛,只要他不想在縣城住,隨時就有車可乘,但他現在是在小鎮。
小鎮和城市就有這樣的區別。
麻六著急地在供銷社大門的公路邊走來走去,眼看快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他連班車的影子都沒見。出山的農民搖三慢二地往回走了,吆牛拉驢的,扛犁挑擔的,三三兩兩地從他旁邊經過,但他全然不知他今天能不能趕到縣城,如果公路真的被暴雨沖斷,那他可能就要在小鎮上過夜了。
中午的店子溝小鎮要比早晨熱鬧的多,雞鳴狗叫的,那條簡易的公路上,行人也多了起來,但大都是鎮上的人,偶爾也有附近村子裡的人來到小鎮,買點日用雜品就回家去了。唯有他,早早地站在這裡,就像沒娘孩一樣可憐,忍飢挨餓地死等著會不會有車開來。然而他一次次希望,全被失望擊得粉碎。
返回麻谷岔是不可能,步行到縣城,又不太現實。要知道這裡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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