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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來，揹著光，也看不清她的神情。高靜陽剛想要說話，他姑姑一個巴掌就打了上來，“啪”地一聲將他扇的踉蹌著後退到牆上，他被打傻了，反應過來就上去拉他姑姑的胳膊，高明紅一把將他推了出去，他馬上又抓了上來，失聲叫道：“姑姑，姑姑……”

“你別叫我！你別叫我！……不準叫我！”高明紅壓著嗓子哽咽，卻又似乎怕驚醒了老爺子，聲音極力抑制，眼淚摻和在她的聲音裡，她狠狠盯著他，說：“不準叫我！”

長這麼大，高靜陽還是第一回見他姑姑哭，第一次見他姑姑這個樣子，像是魔怔了一般，眼神凌厲得嚇人。他嚇住了，眼睜睜地看著他姑姑出了他的房間，房門合上的時候，他呆呆的，才發覺自己腮幫子一陣火辣的疼。

他愣了好一會兒，急忙又追了出去，可是他姑姑已經將房門從裡頭鎖上了，他從天堂陡然墜入地獄之中，他懦懦地叫了一聲“姑姑，“靠著門坐了下來。他將頭埋進雙膝裡，竟然沒有哭，只是鈍鈍的疼，好緣分不清這是不是真的。

也不知道他在地上坐了多大一會兒，客廳裡響起了**的響聲，是老爺子起來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怔怔地走到客廳裡頭。老爺子用柺棍支撐著從臥室裡頭走了出來，他走上前去幫忙，老爺子趕緊制止了他，喘著氣說：“不用不用，我特意這樣練習的，要不然這兩條腿就真廢了。”

高靜陽站在原地，看著他爺爺吃力地往沙發上挪，嗓子裡一堵，就哭了出來。老爺子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是看見自己的蒼老和無力感到傷心，坐到沙發上喘著氣問：“怎麼了怎麼了？我這鍛鍊鍛鍊就好了，你沒發現現在比以前強多了，以前下床都還要別人幫忙呢。”

高靜陽趕緊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老爺子看著他笑了出來，打趣他說：“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動不動就哭鼻子，別哭了。今兒是怎麼回事，這麼早就起來了？情緒這麼反常，你這不是在夢遊吧？”

“嗯。”高靜陽應了一聲，吸了吸鼻子說：“我現在又困了，我想再回去睡一會兒……”

“去吧去吧，不用管我。”老爺子寵溺地看著他，說：“等你姑姑做好早飯再叫你……不會是昨天晚上你姑姑因為你跟你姑父出去的事兒教訓你了吧？你別放心上，你姑姑那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現在處境也不好過，黑臉我一個人當就行了，你要多體諒他，你姑姑對你嚴厲，也是因為她疼你，捨不得你。”

高靜陽低著頭點點頭，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間裡頭，他房間的窗戶還開著，從那裡望下去，可以看見小區外頭的長街，街上已經有了行人，車子一輛一輛地駛過去，他往床沿上一坐，又害怕地哭了起來。

兜裡的手機突然“叮咚“響了一聲，他淚花著眼掏出手機，結果看見他姑父發過來的資訊，鼻子一酸，哭的更傷心了，又不敢哭的很大聲，被他爺爺聽見，忍的嗓子都疼了。

男人發簡訊過來，說：“睡了麼，做個好夢。到軍隊就不能經常用手機了，有空再聯絡。”

他摸著手機，久久沒有回應。手機的螢幕由明變暗，映著他的眉眼。他重新從床上站了起來，出了房門。老爺子還坐在客廳裡頭，看見他問：“你不是要睡覺麼，怎麼又起來了？”

“我睡不著，我還走出去跑兩圈好了，當是鍛鍊身體。”他說的很快，在玄關換了鞋。老爺子趕緊說：“天氣預報說今天陰轉下雨，別在外頭呆太久，等會吃飯了再找不到你。”

“哦，我知道了。”高靜陽穿好鞋就朝外頭跑。他一直跑到了小區外頭，跑到他和他姑父呆過的地方，然後回頭看過來，就看見了他房間的那扇窗戶，清晨的涼爽的風吹著或稀疏或濃密的合歡樹葉子，他心裡頭漸漸地沉下去，僅剩下的那一點點慶幸也終於消失無形。長這麼大，這還是他姑姑第一回打他，打的那麼狠，她一定恨透了他。

老爺子說的沒錯，上頭的天色的確有些陰霾，原本的太陽也沒有升起來，徐徐的風沿著街道緩緩吹過來，那些樹葉子也像被風壓過了一樣，此起彼伏地波動過去，還是七月的青都的綠，街上車來人往，就他一個人呆呆地站在路邊。他站在那裡躊躇了一會兒，便沿著街道慢慢地往前走，沒有目的的，呆呆地往前頭走。他穿過了一條又一條街道，街上的風越來越大了，不一會兒漸漸瀝瀝的小雨就落了下來。他正走著，前頭忽然有人叫住了他，喊道：“陽陽，陽陽。”

他抬起頭來，看見衛平站在他家的陽臺上朝他探了探手，大聲喊道：“你怎麼跑這兒來了，都下雨了還一個人在街上走，傻了？”

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