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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人能掬水得蓮。
對岸傳來柔曼的南歌。
“雲都有水,碧水有鴛,流光冉冉為誰纏綿……”
……
雲板淺慢,需要側耳細辨。
“不知此葉落此夜,一簫一弦似斷還連,一曲《相守》月兒圓……”
河岸那頭幾個放燈少女隔水遙望,入眼是怎樣的一抹紅,濃重而豔麗,輕狂傲慢地挑戰著夜的沉靜。數十雙期盼的眼睛灼灼跟隨那道人影,看著他停步,看著他睥睨,看著他俯身,看著他優雅地掬起那朵再普通不過的蓮燈,看著他含笑拿過一張陌生的花面。失望失落的情緒化為無數聲嘆息,催落了片片芳心。
看來他離那個姑娘不遠了啊,魅然的桃花目迷離彎起。他舉步前行,帶著滿滿的自信,回溯尋之,踏著杏黃色的月光。
樓臺浸月,梅落疏影,地上的杏黃漸漸被橋下的暗黛吞沒。
“夜景闌,你沒有殺我師傅……不,你沒有殺我孃親對不對?對不對!”急切的女聲在橋下輕響。
紅袍滯住,濃淡得宜的遠山眉玩味地挑起。凌翼然尋聲慢步,屏息看去,瞧瞧他都發現了什麼。
橋的那邊出奇的明亮,兩道人影曳得長長,一個花樣女郎舉著雙臂堵在一人身前,面染紅雲,雙眸盛滿了情意。
“一定不是你,對不對?”
沿著影子的方向,微黃的月色漸漸滲入了墨色,在明與暗的邊緣藏著又一名少女,她藏在橋洞裡引頸而望,側臉上的花面覆著灰暗的陰影。而在更濃厚的煙燻色中,還隱著另兩個晦澀難讀的纖弱身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不過是來尋人,卻無意間瞧到了這樣一出好戲。紅色的衣袍隱匿在夜的裂縫中,無聲無息。
“夜郎。”女郎輕喚著,顫抖地靠近,就在那瞬梨花白衣如天鵬超然飛去。
“夜郎!”她破碎了嗓音,轉身欲追,忽地從橋洞裡射出一塊碎石,正點中她的穴位。
“誰?”女郎揹著身,切齒問道,“是何方宵小竟趁人之危?”
橋洞下的少女慢慢現身,故意加重足音,似在掩飾著什麼。
“男子?”女郎緊繃了語調,“你莫胡來!我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我的姨母是當今王后,你最好速速離開,不然……不然……”影子在她的身後,她得不到絲毫訊息,聲音開始慌亂起來,“我夫君很快就要來了,他……他……他武藝頂尖,非你等鼠輩所能及。”定住的身體開始有些晃動,看來她正努力衝破穴道的束縛。
未待她成功,就只見身後的少女一記手刀砍下,女郎纖細的嬌軀直直墜落。
“哼。”少女冷笑著將花面取下,露出扭曲的容顏,“姐姐?你這樣的野種也配做我的姐姐?”她鄙夷啐了一口,“若不是因為那天殺的謝司晨,我湯淼淼又豈會淪為江湖笑柄,又豈會強顏歡笑地依附你們秋家?如今可好,你這野種攀上了柳大哥,卻讓我給你做陪嫁的媵侍!”
少女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寒光映在她的臉上,猙獰了微笑。
“什麼故人,明明就是舊情人!你這野種和你那不要臉的娘一樣,下賤!齷齪!”她揮動著匕首,將女郎身上的綢衣一刀一刀劃裂,“我倒要看看今夜過後,你還有何臉面作為正室遠嫁梁邦!”
女郎完全失去了知覺,面朝下躺在地上,雪白的美膚一點一點暴露在清寒的月光下,凌亂的長髮半遮半掩,平添幾分撩人的誘惑。
片刻後,少女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作品,毒蛇般的目光來回逡巡。她面色忽白,發狠似的扯下女郎頸上的紫玉,徒留一道深深的血痕。
“我的,都是我的!”少女飛起一腳將女郎踢翻了個兒。
玉色的胸前紅梅兩點,在暗香浮動的梅下,搖曳著淫靡的風情。
少女收起紫玉穿過明暗兩色,頭也不回地向熱鬧的燈市跑去。
“夫人。”半晌,橋下流動出輕聲,“她們真的是親姊妹麼?”
“鳥雀尚且爭食,而況人乎?”這一聲優雅低暴露了身份,凌翼然幽幽地勾起嘴角,原來是沅婉夫人,看來一切皆在父王的掌控中。
“那個湯小姐心也太狠了,就這樣毀了她姐姐的名節。”小丫頭嘆了口氣。
一主一僕相繼從曲欹的梅枝前走過,並未發現枝椏間非屬梅瓣的殷紅。
“果兒啊,等你看過王室的傾軋,你就會覺得這湯小姐太過仁慈了,奪去的只是名節罷了。”
“……夫人……”
一言一句的漫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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