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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車外一聲低喚,“馬上就要出陽門關了。”
我收起玩笑的表情,徐徐垂眸:“後面的人還跟著麼?”
“已經駐馬不前了。”侍衛應道。
“嗯。”自打經途京畿大營,車後就不遠不近地跟著一縱人馬。如果那日早朝哥哥人在列中,現在又會怎樣?我合上眼嘆了口氣,怕就不是遠遠守護這麼簡單了。
“古意。”我隔簾輕喚,隨駕的三十護衛其中有一半是允之的人,而另一半則受控於三殿下。
“大人。”
“前面那車有動靜麼?”這幾日朱明德除了時不時對豔秋六流口水外就再無動作,若說三殿下無緣無故讓他跟來,鬼才信!
“今日朱大人招了幾人進車。”古意低聲答到。
我睜開眼,玩味地撫摸著腰間的玉佩,指間從流雲浮月的雕紋上緩緩滑過。“今晚開始就不用值夜了。”
“大人?”阿律低叫,“出了陽門關就是雍國,如今雍境大亂,處處都是流民強盜。更何況你身邊還有一群豺狗,怎麼可以夜無庇護?這不是等著捱打麼!”
我輕拂長袍,斜身躺下:“不露出破綻,又如何引狼出穴?”支手托腮,我轉眸瞟向那個靜如沉水般的男孩,“連豔秋都不怕,你們這些會武的又大驚小怪什麼?”
他從書中抬首,豔麗的眸子有些茫然。
豔秋你真的不是三殿下的人麼?這是我最後一次試你,若透過了我定以誠心相待,視你為親弟。
天有云霞,爛然成錦,西去的道途漫漫曲曲。
我緩緩合上眼,一種美麗而又殘忍的情緒在悄悄氾濫,讓人怦然動心……
……
出了陽門關,一行人便裝成普通的走商車隊西渡酹河,再行一日就要到慶州了。
“大人天色晚了,如今只能野宿了。”車馬停下,侍衛長古意在簾外說道。
阿律齜牙咧嘴地爬起,同豔秋一道先下了車。停了片刻,我慢著腳步,微晃地鑽出簾子,扶著阿律和豔秋的手僵直地走下車。
“這幾日顛簸讓大人受苦了。”朱明德諂笑著走來,綠豆大的眼珠不安分地轉著,“看來大人的杖傷依舊未愈啊。”說著他親熱地扶起我的左臂,白胖的手“不經意”地從豔秋的肌膚上滑過。
我曲肘一拐,同樣“不經意”地擊向他的面門。“啊,對不住。”
“沒……沒……”朱明德擠眯著綠豆眼,嘴角有些許下沉,“沒事!沒事!”他說得輕快,猥褻的目光再次飄向豔秋,“大人真是雅人,出門在外還不忘帶上絕色相伴啊。”
我緩下腳步,清聲說道:“那是自然,本官從不帶無用之人。”
左臂似有一滯,豔秋平靜的眉梢微顫。
“是是是,有用啊,真好用。”朱明德搓了搓手,“聽說錢侗也是男女通吃,大人這招真是高,實在是高!”
任由他胡思亂想,我舉目環顧四野,此處瀕臨酹河,眼前有著望不盡的征帆遠影,攬不完的斜陽麗彩。江風涼冽,似訴不休那延綿千古的傳奇。
“這裡是?”我微斂眉。
“大人,這就是有名的古琴臺啊。”朱明德討好似的說道,“傳說聖賢帝巡遊列土時獲聞酹河渡口是陰間的鬼門關,就在這裡奏了三天三夜的琴。適時恰逢鬼月,百鬼夜行竟不能靠近聖賢帝半分。臣子皆嘆帝乃真龍天子,孤魂野鬼與之為天地兩重。帝聞言大怒,斷琴絕弦,從此不再弄曲。”
他是想以琴聲招魂吧,可眠月啊,終究還是履行了諾言——生生世世與君絕。
當最後一縷夕陽付諸流水,夜色在古琴臺上流溢,似撥響了潺潺琴音。
“大人。”篝火照在朱明德奸猾的眉宇間,顯著幾分詭異,他今天可特別殷勤,連吃飯都湊到了我們這群,“此番能與大人同使慶州,實乃三生有幸啊。”
“哦?”我慢慢地啃著饅頭,斜眼眈去。
“大人在朝堂上那般魄力!”他一卷長袖,演起戲來,“豐雲卿若有虛言,誓同此笏!”
豔秋放下瓷碗,眸色微亮地看著我,橘色的火光為他平添一抹豔色。
“大人若無十分把握又豈會如此豪氣?”朱明德眼珠不安分地滾了又滾,“明德能同大人共創偉業,真是祖上積德、祖上積德啊!”
“哈!”半跪在我身邊的阿律突然出了聲,若說是受了杖刑屈膝也是不能的,他怎麼這個姿勢?
“朱大人,您是走了眼了!”他喝著一碗菜粥,手中的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