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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瘋了麼?”話中帶著惋惜,凌翼然嘆了口氣,“原來還想讓七哥看樣東西,這下可難辦了。”
東西?凌徹然不禁豎耳傾聽。
過了好一會都沒響動,他還在慶幸自己沒上當,就見淡黃色的信紙自頭頂飄落,一張一張覆了滿地。
那熟悉的字跡刺入他的眼,寒了他的心。
這!
“這怎麼會在九弟的手裡。”幽幽一句如巨石砸落,壓的他難以動彈,“七哥可是這麼想的,嗯?”
胸口不住起伏,他穩住呼吸,不抬眼,絕不抬眼,只要一個眼神這幾日的忍辱負重就會付諸東流。
“嘖。”火色錦袍淺淺飄動,長靴停在片片信紙前,“翼王、柳家掌事,七哥你想到的人可真多。可~”話音一轉,輕柔的聲音在靜謐的天牢中緩流,“他們還能想起你麼?”
凌徹然不自覺地握緊雙拳,垂下的垢面滿是陰影。
“翼王,不,應該是翼戾王閻鎮。”
戾王?這是諡號啊,如此說來……伏地的某人呼吸微微顫抖。
“不錯,閻鎮已經死了。”凌翼然輕巧說道,“五月十一樂妃上官氏私通外庭為王所知,妖姬夥同姦夫將王縊死於長樂宮。而後上官氏假傳王意,將儲君宣入內庭試圖縛而殺之。不料奸計敗露,儲君建德斬奸佞,殺孽種,碎屍上官氏。五月十四閻鎮入殮,諡號戾。”
不可能,上官無豔肚子裡的孩子確為閻鎮骨肉,怎麼會!凌徹然粗重喘息,眸中含疑。
“五月二十七新王登極,並於次日迎娶祥瑞,現在我們九死一生的十九妹已經是翼國的新後了。”火紅的衣襟上嵌著一顆白玉扣,冷冷地映著寒光,“七哥你該慶幸,畢竟三哥賣了自己也沒得到什麼好處。天驕公主閻綺已被新王從王族玉牒裡除名,永世不得歸翼。”
聞言他十指抓地,只覺頭頂那人目光如炬,似能將一切洞穿。而他自己不僅下了一著死棋,同時被縱橫的經緯困在當中,竟成了一粒渾然不自知的棋,蠢的可以。而左右他命運的,原來就是他那個被忽略已久的九弟。
“至於柳家從一開始就是敗筆,七哥有何必心存僥倖呢。”
天牢裡密不透風,沉悶的空氣讓人有說不清的壓抑。
“至於明王。”凌翼然搖首輕笑,一雙黑瞳像暈了墨的湖水,漾出淺淺笑紋,“多謝七哥親筆書信,真是省了洛卿好一番力啊。”
“你!”他陡然瞠目。
“七哥,這次可是你親手畫押,弟弟我可沒栽贓啊。”凌翼然笑得無辜。
凌徹然驟沉雙目,狠厲地望向一側。獄卒的身形有些晃,像老鼠般躡手躡腳地向石階出緩移。
“七哥,你別看他,這個卒子倒沒背叛你,是你想的不夠周全罷了。”凌翼然徐徐垂眸,俊顏平靜無波,“若不是我有心縱容,這天牢裡又豈能飛進一隻蒼蠅。”
未待那獄卒拔腿狂奔,人就已倒地。速度快的讓他看不清是誰出的手,又是何時出手。
“七哥還在等麼?”
輕輕一聲便拉回他的注意,凌徹然雖不復瘋樣,卻依舊不語。
“來。”凌翼然拉起他的右臂,親熱地並行,“弟弟這有份大禮,還請七哥笑納~”
禮?
一豆燈光冷凝若冰,襯得桌上的木盒有些陰森。
“不知此人,七哥可認得?”
紅袖揮過,盒中驚現一張驚慌失措的死人臉,那樣的神情想必是在臨終前定格,眼中還透著濃濃的恐懼。
“賀子華!”他顫聲大叫,發力甩開九弟的牽扯,不可置信地走上前,“怎麼會?怎麼會!”
凌翼然展開玉扇,扇動悶溼的空氣:“禁軍統領果然就是七哥等的人啊~”
“你!”凌徹然一拍木桌,豎起的人頭如一顆木瓜,順勢滾落,“你一直知道!”
“是。”桃花目滿是快活。
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血氣在喉間盤旋,凌徹然咬著下唇幾乎忘了呼吸。
他算什麼!畜生般地吃下岳丈的血肉,裝瘋賣傻地作踐自己,忍痛含淚地殺死妻子,這些都算什麼!
原來,他不過是個跳樑小醜,按著他人的指令碼荒唐做戲。看見的希望不過是他人給的道具,到頭來卻發現面前只是一面反光的銅鏡。鏡中那個自以為是的瘋子,就是他自己,就是他自己啊!
他仰天大笑,悲涼的聲音在石壁間迴盪。
可憐他不自知啊,當了畜生還想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