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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讓小的來牽馬吧。”方臉走在我身邊,剛想要拿過馬韁。只見踏雍猛地仰起脖子,齜牙咧嘴地長嘶,驚的他向後一跳:“呵,挺兇的。”
輕輕地拍了拍踏雍的頸側,笑道:“嗯,這傢伙認人的。”安撫地摸了它幾下,舉目望向四周。綠簷紅柱早已斑駁,舞榭歌臺已被雨打風吹去,參差十萬人家已大多成了殘垣斷瓦。昔日車水馬龍的青龍道如今空空蕩蕩,偶爾走過的幾個人也是一副落魄模樣。真是江山易老,物是人非。
這就是我的生地啊,感到入骨的痛。
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位兄弟,才出雲都十日,你們已經到了荊國境內,好快啊。”
方臉得意地揚了揚眉:“我們將軍治軍甚嚴,說了這次是急行軍,咱這些小的可不得帶快點跑?不是狗子我吹,真要比起來。”他看了一眼踏雍,“您這匹馬都未必是我們的對手。”
“是啊,我是晚你們一天出都的,結果到今天才追上。”笑了笑,繼續問道,“不過這繁都是怎麼取的?速度也太驚人了吧。”
“嘿!”狗子來勁了,“這繁城可不是取的,而是獻的!”
“獻的?”
“嗯!都是九殿下的功勞啊。”他的眼中滿是興奮,“以前啊我一直以為那些養在大紅牆裡的王族一個個全是軟腳蝦,九殿下才來的時候,兄弟們雖然表面上恭敬,私下裡可全不服他。”狗子急道,“前日包圍繁城,將軍讓營中的前幽人唱起家鄉歌謠,守城計程車兵有些搔動。對方大將當場就殺了幾個哭成淚人計程車兵,這效果就又沒了。”他嘆了口氣,“就當大夥兒以為這一仗是非打不可之時,九殿下命軍中所有會識字的前幽兵寫下自己平時吃什麼、用什麼,原是哪裡人。然後將布條綁在箭頭上,全都射進城裡。”狗子以拳槌手,語調微揚,“沒想到半個時辰後從城樓上拋下荊國大將的頭顱,守城計程車兵反了。哈哈哈,就這樣開了大門,放兄弟們進來了。”
聞言輕笑: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人亦然。允之啊,你果然最擅長操弄人心。
“一開始大夥兒還不明白殿下為什麼要讓他們寫平時的吃穿住行。”狗子搖了搖頭,“待進了城才發現,守城的兄弟們太苦了,這裡的人也太苦了。他們的口糧還不如我們軍中的戰馬,身上的衣服也一個補丁加一個補丁,而荊國的大將卻住在前幽王宮裡,天天大魚大肉。怪不得他們看了布條就反了,要是老子,老子早他媽反了!”狗子激動地拍了拍胸脯,“咱將軍當場就放出軍糧,救濟了百姓。那些士兵一個個跪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是終於等到蛟城韓家的人了,終於有盼頭了。”狗子攤出手,示意我左轉,“那時候咱才知道,原來將軍他們這個姓氏在繁城裡有那麼大的影響。”
“嗯。”我輕輕地點了點頭,亡國之後百姓應是愈發懷念過往,應是愈發思念爹爹這位振國將軍。
“啊,快到了。”狗子指了指玄武道上的一條支路,“就在這個啥青街裡。”
“常青街。”握緊拳頭,手心裡全是汗。
“對對!”狗子撓了撓頭,“唉,大人,你怎麼知道的。”
全身像是觸電,每一塊肌膚都在戰慄,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眼眶微澀,鬆開馬韁,沉沉走去,一步、兩步……
眼神微顫地看著眼前這座宅子,手指輕抖地觸了觸門口的那個石敢當,淚水終於落下:爹、娘,我回來了。眉姨,我回來了。全叔、竹韻,我回來了。
“怎麼和將軍一樣……”身後傳來狗子的低喃。
抑制住鼻腔裡的酸氣,輕輕地拭了拭眼角,拉住踏雍,向狗子點了點頭:“多謝引路。”
“啊,沒什麼。”他憨厚地笑笑,“將軍雖然不在,但是鬍子都尉還在府裡。”
“鬍子都尉?”低低開口。
“呵呵,兄弟們都說習慣了。”狗子不好意思地看看我,“鬍子都尉就是韓琦大人,黑麵都尉就是韓碩大人。因為他們一個留大鬍子,一個天天沉著臉,大夥兒就這樣叫開了。”
躍上馬,向他點了點頭:“嗯,勞煩了。”
馬蹄嘚嘚,慢慢地向偏門走去。
“對對,馬道就在南邊。”身後傳來狗子熱心的叫聲,半晌突然安靜,“呃,他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因為這裡,抬頭看了看破舊的院牆,心頭微顫:是我的家啊。
門外有人站崗,遞了牌子一路暢行無阻。進了偏門,將踏雍安置在馬廄裡,跟著侍衛在府裡一路疾行。繞過流風亭,只見野草佔領了整個院子,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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