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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爹爹的牌位,挺立在秋陽之下,俊逸的臉龐微微顫抖,那道疤痕顯得有些猙獰。
“管家伯伯,可有筆墨?”我看了看韓全,淡淡出聲。
“回小姐的話,沒有帶來,是韓全疏忽了。”
“沒關係。”我搖了搖手,撇下一根樹枝,沾了沾盆裡的黑灰。踮起腳,在白幡上添了兩個字。
回頭看了看了然的哥哥,目光淡淡,揚起稚嫩的聲音:“起了,送我爹孃,回故鄉!”
喪樂再次奏起,金鑼咚咚作響。仰起頭,望著沖天的白紙錢,我心中冷然:
君恩似海乎?
臣節如山矣!
喜心湖畔話悲秋
殯葬之後,已屬深秋。站在爹孃曾經居住過的追雲園裡,摸著白楊樹挺直的主幹,仰起頭看著隨風飄落的心形樹葉,心中廖悵不已:落的是葉,還是心?聳立天際的蕭蕭高木,在慘淡的愁陽下,馱著瘦長的身影,似流浪的遊子,在這荒園裡踟躕,獨自與天上的流雲為鄰。秋風吹來,黃葉飛落,沙沙作響。無須琴瑟洞蕭,與牆下虛弱的促織絡緯相和。其曲鬱勃蒼涼,似猿鳴狐啼;此音哀轉,如魂慟鬼哭。
臉上涼涼地覆上一層水漬,卷著衣袖輕輕拭去:我的眼角溼了,是因為白楊的孤寂嗎?
“小姐。”
長長地嘆了口氣,將心中的惆悵一吐而空。吸了吸鼻子,慢慢地轉過身去:“何事?”
韓全一臉憤色,嘴邊的鬍子氣得直抖:“今早又有三名家丁、兩名丫鬟被家人領回去了。”
自從爹孃慘死,自從兵權被奪,府裡的僕從已經走了大半,如今只剩十多個家養的僕役和侍女了。我搖了搖頭,牽住韓全的手,安慰道:“走了也好,省了開支。想走的,強留也留不住啊。”
“是。”管家伯伯微微俯身,配合著我的小步子,引著我離開了追雲園,“小姐,韓全只是不甘。韓家三代為將,滿門忠烈,祠堂上的十六個牌位個個含血。王上為何如此狠心,強奪了韓家軍的帥印,害得少爺和幾位參將心灰意冷、卸甲辭官。”
“全叔。”我淡淡出聲,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自古帝王最無情,忠臣良將多薄命。哥哥辭官,我倒覺得好。在無權無勢的情況下,越快離開這個暗潮洶湧的朝堂,就越安全。”眉頭舒展,堅定地看向他:“全叔啊,關鍵是活下去,是活下去。”
“小……姐……”管家愣愣地看著我,一臉震驚。
“怎麼了?”迷惑地看著他。
管家正了正臉色,眉頭舒展:“沒什麼,韓全只是吃驚於小姐的見地。其實這些日子,少爺和我們這些下人,最擔心小姐了。”
“呃?我?”微訝地看著韓全。
“嗯,自從將軍和夫人去後,小姐就像變了一個人。年僅六歲就操持家務,算帳作主,沒了以前的孩童氣。讓少爺和我們都開始擔憂,家中的變故是不是太傷小姐了。如此看來,倒是韓全多心了,小姐比我們任何一個都看得透,都要堅強。”管家停下腳步,一臉欣慰:“怪不得有人說我們小姐面相富貴,註定是天下主母。將軍和夫人泉下有知,必將瞑目。”
天下主母?我猛地瞪大眼睛,抓住他的衣袖,急急問道:“你是聽說的?”
韓全驚詫地看著我,嚅嚅開口:“現在繁都都傳遍了,不是天官給小姐算的嗎?”
糟了!心下大駭,提起裙子,一路小跑,身後響起管家擔憂的叫聲。偏著頭,踩著雨後泥濘的小道,避開竹韻的阻攔,啪地一聲推開書房的門。
“哈~哈~”直喘著粗氣,頭髮凌亂,臉頰憋脹。
“卿卿,怎麼了?”哥哥放下手中的書卷,濃眉緊鎖,起身走來。
我迎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開口:“哥哥,我們離開繁都吧。”
“嗯?說什麼胡話呢?”他俯身將我抱起,坐在梨木椅上,幫我理了理頭髮。
“哥!”我大叫一聲,緊張地看著他,“哥哥既然知道我和娘被綁的經過,就應該知道此次乾州大戰是荊雍勾結錢氏外戚使出的奸計。如今爹孃慘死,兵權被釋,我們就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懸懸危矣。”看到哥哥眉頭輕攏,似在思忖,我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剛才聽全叔說,如今繁都裡盛傳我是天下主母的命盤。你想,那錢相,那幽後,那淑妃,能放過我們嗎?”
哥哥握緊拳頭,虛起星目,目光冷然。半晌,他沉沉開口:“全叔。”
“少爺。”管家站在門邊,躬了躬身。
“如今府裡還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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