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第2/4 頁)
目盡之處,
是芳丘。
沁骨,
愁。
得顯垂下的臉龐上滿是惆悵:自從那位娘娘去後,這青宮最美的宮殿已經十三年沒有主人了,而王上鬢間的白髮也越來越密。
“得顯。”青王的聲音重新恢復平穩,語調略低。
得顯明瞭地貼近,靜候王上的吩咐。
“將飲花露拿給成妃,就說孤讓她安心養病。”字字句句,浸透著涼意。
得顯愣了一下,心中咯噔:“飲花露”是歷代青王手中的秘藥之一,不同於“醉花蔭”的陰毒,喝下去也只是產生風寒入骨的病兆而已。
“畢竟,病要病得徹底。”青王背手望天,嘴角微揚,“得顯啊,孤夜裡咳得是不是越來越厲害了?”
“是……”語帶不忍。
“那,除了你,還有多少人聽到?”青王目流殺意。
“回王上的話,值夜的宮女內侍大概都聽到了。”得顯低下頭:這些人留不得了。
凌準虛起龍睛:“你說孤是得的是什麼病?”
得顯低下頭,思忖了一會,恍然大悟道:“風寒,是在墨香殿染的風寒。”
青王嘴角劃過一個滿意的弧度,忽地眉頭微皺,胸口劇烈起伏。他拿過得顯遞來的帕子,掩住嘴角悶哼兩聲。隨後將帕子遞回去,低低命令道:“燒掉。”
得顯接過,將黃色的絲帕開啟一個縫,驚的臉色蒼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他看了看青王略顯淒涼的背影,偷偷地嘆了口氣:待到明年春暖花開之際,不知道哪位能成為那隻頭雁呢。
賜以花露飲,藉以掩重疾。
遙看雲中雁,莫測帝王心。
嗷嗷雁鳴,劃過長空,穿越白萼殿直直地向墨香殿掠去。
殿外伺候的內侍低著頭,瞥了一眼從身前經過的華服,暗自迷惑:那位主子剛走,這位又來了。以前娘娘病的時候,可沒見過這樣的架勢啊。內侍嘖了嘖嘴,搖了搖頭:管那麼多做什麼,當好差就可以了。
弄墨雲鬢散亂,略帶病色,強撐著手從床上坐起:“華妃姐姐,您怎麼來了。”
“妹妹何需多禮。”華妃柳眉微皺,疾步走來,無比輕柔地按住弄墨,“幾天沒見,怎麼就病了?”
弄墨蹙眉含笑,嬌弱不勝風:“這些天又是風又是雨的,大概是涼著了。”
“是啊。”華妃溫溫的眼中劃過一絲精光,“再加上伺候了王上三天,是夠累的。”
弄墨眼皮一跳,瞬間恢復平靜:“那是應該的。”
“呵呵,可不是,應該的。”華妃向後招了招手,侍女捧著一個錦盒恭敬地立在床邊。華妃微微一笑,開啟盒蓋,從裡面取出一件華服。弄墨細細一看,驚的瞪圓了雙眼。瑞鳳呈祥的紋樣,正紅流金的顏色,這可不是一般宮妃可以擁有的錦服。
“妹妹,這天氣越來越寒了。”華妃拿起鳳袍為她披上,動作果斷而堅定,不容抗拒,“穿衣也是一種學問啊。”
弄墨攥緊那件錦袍,手心隱隱冒出了冷汗。
“瞧瞧,真是病的不輕,一張俏臉都失了顏色。”華妃坐上床緣,摸了摸她的柔荑,“哎呀,冰涼的,想是殿門沒有關好。”隨後向女侍使了個眼色,半晌,只聽數聲門響,寢殿內再無一絲秋聲。
床邊的龍紋小鼎灑出半明半暗的白煙,淡淡的瑞香充溢著靜默的內室。絲絲香氣滲入心頭,讓人不由的發毛。
“弄墨妹妹。”華妃改了稱呼,語調更顯親和,“你進宮有多少時日了?”
這蕭牆粉壁啊,弄墨心中燃起一絲惆悵:當年為了報九殿下的大恩,也為了幫助少爺在青國站穩腳跟,才狠下心來走進這個吃人的牢籠啊。她頓了頓,掩飾起濃濃的無奈,笑語道:“承蒙王上隆恩和王后娘娘、華妃娘娘的厚愛,臣妾在宮裡已經安然渡過了七個寒暑了。”
“那……”華妃為她綰了綰耳邊的長髮,低聲問道,“妹妹可知道當年和你一同入宮的秀女如今都是什麼下場?”
弄墨驚寒,微抖不語。
“劉嬪惑亂後宮被活活打死,常修容懷胎六月突然流產、血盡而亡。”華妃死死拽住弄墨的手,由不得她不聽,“穆昭儀生下死胎受不了打擊,得了失心瘋至今還在素靈巷裡關著。還有……”她緩下語調,煞是愜意地說道,“和你同時晉封為正一品宮妃的藺淑妃,她可是因為陰謀毒害王后而被賜死的。”
弄墨抑制不住地顫抖,心酸的往事如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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