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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淡綠花瓣的雙碧垂枝綠梅。此時正是梅花盛開的時節,滿園綠梅含苞怒放,累累如碧珠綴枝、翡翠披光,連照射其間的陽光亦有了輕薄透明的綠玉光華,大有不似春光而勝似春光的美態。我一時怔怔,竟看得挪不開眼去。
浣碧不知是何時進來的,悄無聲息走到我身邊,輕聲道:“瞧這屋子,王爺必定費了不少心血呢。不說別的,但那一幅《簪花仕女圖》已是連城之物。”
我默默無聲,只看著滿園綠梅。若他真真知道我與玄凌在倚梅園中遇見而避開了種植紅梅、白梅怕我傷心,那他也真是心細如髮了。即便不是,這麼多綠梅要蒐羅起來,也是千難萬難的。
浣碧的目光亦被綠梅所吸引,呆呆片刻,忽然欣喜萬分道:“小姐你瞧,那梅花皆是碧色的呢?”
我無心去想她為何這樣歡喜,只淡淡“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玄清的話語彷彿還在耳邊,“清在宮中時便曾誠心邀請娘子光顧清涼臺小聚,娘子卻以盛夏已過,清涼臺過於涼爽而推辭。然而清一心所盼,若真有機緣巧合,能使娘子一往清涼臺,亦是好的。蕭閒館自清初識娘子時便已準備下,如今終於有機會可使娘子小住了。”他說這番話時有難以掩飾的欣喜與滿足。
我亦笑:“王爺也曾說,清涼臺冬暖夏涼,如有一日我若覺得天寒難耐,亦可來一聚,王爺的紅泥小火爐願為我一化冰寒霜凍。雖然王爺也期盼永遠沒有那一日。而如今不辭冰雪、雪中送炭的,亦是當年千金一諾的清河王。”
他亦體貼,怕我不安,只讓採蘋與採藍陪著來看。
我聞得腳步聲輕悄,卻是採蘋與採藍進來。二人相視一笑,道:“蕭閒館的佈置,小姐可還滿意麼,若是滿意,今日就可住進來了。”
採蘋又道:“蕭閒館是清涼臺最精緻的屋子了,而且離王爺的綠野堂又近。”
我心中略略猶豫,浣碧忽然牽一牽我的袖子,低聲懇求道:“小姐,咱們住這裡好不好?”她又道:“這兒的景緻好,適合小姐養病。而且…”她的眼光貪戀在梅花之上。
我笑道:“你喜歡那梅花是不是?”
浣碧點一點頭。彷彿是她這一點頭,堅定了我動搖不定的心,遂道:“這裡我很喜歡,就麻煩採蘋和採藍幫我收拾了衣物搬過來吧。”
採蘋與採藍巴不得這一聲,歡天喜地出去了。
到了當晚夜間,我已住在蕭閒館中。居室雅緻,被褥溫軟,通風敞亮,開窗即可嗅到滿園綠梅清芬。
這樣住了幾日,只覺得他心思深沉體貼,想到做到之事,無一不妥帖。
這一日早晨起來,我因著頭暈,便鉸了兩塊膏藥貼在額上。浣碧對那綠梅愛之不盡,便日日折了幾枝來供在床頭,一得空便伏在花前,貪看不已。
梅花清洌的香氣讓我心情愉悅。我斜靠在被褥上,笑吟吟看著她道:“少有見你這麼喜歡什麼花的。”
浣碧低低一笑,“我是在看花,也是在品王爺的心意。”
我低頭撫著被角,“我此番一病,還有這蕭閒館,王爺的確費了不少心思。”
浣碧看著我,低低道:“小姐以為王爺是隻有這次才這樣關心您麼?其實早在宮裡的時候…”她欲言又止。
我打斷她,靜靜道:“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在我私下探望眉莊歸來時他的掩護,在我的生辰之上那些盛放的荷花的用心,在那些失意寥落的日子,為我帶來安慰的,為我悉心開解的,是他,也唯有他啊。
錦上添花,雪中送炭,都是他。
然而浣碧搖頭,“我說的不是王爺討小姐歡喜的那些事。”她微微偏轉頭去,“小姐還記得那回小產的事麼,在皙華夫人的宓秀宮裡。”
宓秀宮的皙華夫人!我的心驟然一痛,前塵往事的沉浮間,眼前瞬即浮現上那無盡的猩紅,血腥的氣息急迫湧上鼻端,腦子嗡嗡地亂了起來。
我怎麼會忘呢?那是我的孩子,我的第一個孩子,他在我的腹中存活了四個月,又在宓秀宮中生生剝離出我的身體。那麼痛,那麼痛,他的生命,隨著我體內的鮮血一點一點消失掉,我永遠也不能忘。若沒有那次小產,我恐怕還是後宮中不諳苦痛滋味被玄凌捧在手心的寵妃吧。
我人生的跌宕,最初也是從那裡開始的啊。
我不自覺地緊緊攢緊了拳頭。那次小產,我總以為是華妃,卻不想是安陵容…安陵容在為我奉上“舒痕膠”的時候早早埋下了殺機。這樣重重殺機與狡詭,這個孩子,註定是我保不住的,也是我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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