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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我多想,行禮的時辰卻快到了。在太廟中行完冊封禮儀,依制要去皇后宮中聆聽皇后訓導,向帝后謝恩。
正走至半路,忽然流朱“哎呀”一聲,道:“小姐,這…”
我低頭聞聲望去,不知何時,冊封所穿禮服的裙裾上多了道寸把長的裂口。我心中惶惶一驚,冊封用的禮服形同御賜,怎可有一絲毀損。等下若到了帝后面前被發現,豈非大罪。內務府總管姜忠敏此刻亦隨侍在側,禮服由其內務府所制,出了差錯他也不能脫了干係,不由也急得黃了臉。
心中的急惶只在片刻,我很快鎮定下來,道:“能否找人縫補?”
姜忠敏道:“冊封的禮服是由幾名織工以金銀絲線織就。所用絲線只夠織這一件,現下只怕尋只能再開庫房,怕是要大張旗鼓。”
我搖頭:“不可。”
時間一點點過去,浣碧道:“可不能再拖延了,誤了時辰皇上和娘娘更要怪罪了。”
姜忠敏急的團團轉,大冷的天汗如雨下,忽然一拍大腿,喜道:“前兩日皇后宮裡拿了件衣服來織補,乍看著頗有禮服的儀制,雖不和娘娘身上的很像,但若拿了來暫時換上,應該能抵得過。”
我遲疑:“可以嗎?”
姜忠敏道:“那件衣裳樣子是老了些,是前些年的東西了,只怕是皇后娘娘從前穿過的,因也沒催著要,補好放著也兩三天了,想是不要緊。”他輕聲道:“眼下也只有那件能抵得過了。”
流朱性急,催促道:“既然能抵得過,還不快去。”
我攔道:“不可,皇后的衣裳我怎可隨便穿了,豈非僭越無禮。”
槿汐是宮裡的老人了,她見事情緊急,皺眉想了想道:“若是皇后的禮服,那是斷斷不能穿的,可若是常服,倒也可用來應急,只是娘娘須得向皇后請罪。畢竟娘娘從前晉貴嬪時因日子來不及也用過敬妃娘娘的衣裳,也是有過先例的。”
姜忠敏想了想道:“的確是常服的,而且恐怕是皇后娘娘做妃子時的衣裳,用的是孔雀錦,繡的是翟鳳,而不是後服的鳳凰圖案。”
槿汐鬆一口氣,道:“那也就可以了。”
姜忠敏也不敢差人,自己急三火四跑了去,很快功夫就捧了來複命。
他小心翼翼捧著,那的確是一條極美的外裳,長長拖曳至地,蕊紅色聯珠對孔雀紋錦,密密以金線穿珍珠繡出碧霞雲紋西番蓮和青碧翟鳳。霞帔用捻銀絲線作雲水瀟湘圖,點以水鑽,華麗中更見清雅。而觀其大小,也正與我合身。
流朱嘖嘖道:“皇后的衣裳,再舊也果然是好東西。”
浣碧急急為我披上,道:“小姐快些吧,等下皇上和皇后就等急了。”
我顧不得避嫌,匆匆換下鉤破的衣裳,披上禮服,坐進翟鳳玉路車中。簾子垂下,惟聽見背後槿汐一聲疑惑地嘆息,“怎麼這樣眼熟。”
我沒有閒暇去回味她話中的意思,心中唯想著不要太晚過去。
然而心中亦有一層狐疑,彷彿是哪裡不對的厲害,卻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許我揣測了。
註釋:
①申時一刻:下午15點30左右。
第十九章 君心半夜猜恨生
昭陽殿深幽而遼闊。
我端正垂手站著地下,半炷香時間過去,卻不見玄凌與皇后出來,半分動靜也無。
正疑惑著,剪秋笑吟吟自殿後出來,恭恭敬敬福了一福道:“勞累昭儀娘娘久等了,方才皇后娘娘頭風發作,難受得緊,此時皇上正陪著娘娘在服藥,等下便可出來,請昭儀稍候。”
我和悅笑道:“有勞姑娘來說一聲,不知皇后娘娘現在可好?”
剪秋笑道:“皇后娘娘的老毛病了,吃了藥就好了。”
我忙道:“如此就好了,但願娘娘鳳體安康。”
剪秋最伶牙俐齒不過,忙陪笑道:“奴婢就說,昭儀娘娘是最把咱們皇后娘娘放在心上的。”
殿中深靜,除了垂手恭敬等在殿外的內監宮女,只餘了我一個人。
很奇妙的感覺,有一絲的錯亂,只屬於皇后的昭陽殿,此刻是我一人靜靜站立其間。奇異的靜默。
窗外是雪,殘雪未消下的紫奧城顯得異常空曠和寂靜,皇后宮裡素來不焚香,今日也用了大典時才有的沉水香,甘苦的芳甜瀰漫一殿,只叫人覺得肅靜和莊重。
似乎有腳步聲,有人失聲喚我:“莞莞。”我轉頭,卻是玄凌,殿中多用硃色和湖藍的帷簾,他身上所著的明黃衣袍更加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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