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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放開平笙,起身化鬼往玉殊塔而去了。
鶴眉站在塔前,高空的月亮浮在塔頂正上方,白如銀盤,聖潔沒有一點瑕疵。那光芒如佛光浴照,將塔身都洗出一片粼粼螢光。
鶴眉扯開塔門上的藤條,泛出的佛息將他的手指都灼得焦黑,他推門而入,靜站在地宮中央等了幾個時辰。
佛汐之刻將來了,鶴眉抬頭,看到有月光從看不見的地方折射來,落在凌空而懸的一根象牙杵上,金芒初綻,塔壁上的千萬佛尊正泛出璀璨溫柔的流光,如浮屠金雨,順著古朽的塔壁票飄蕩下來。
鬼呼魔吼,地宮微顫,鶴眉仰著頭,想到盛春時青海的桃花雨,也是這般令人迷醉流連。
塔門譁然被一陣勁風推開,流光匯聚,在門邊現出古見剎的身形。他乍然見到鶴眉,眼中並無吃驚,從地宮泛出的藍光融融照亮著整個玉殊塔,古見剎掃視了一翻,問:“平笙呢?”
鶴眉笑看著他,退後幾步靠在塔牆上,“你真的及時趕回來了呢,怎麼,沒在那河邊等到你的平笙嗎?”鶴眉悠閒著道,“今夜是佛汐之夜,你的佛心早染了妖氣,還敢回來?你不會真的以為平笙會在玉殊塔吧?”
“哎呀怎麼辦呢?明明聞得到平笙的氣息對不對?可就看不見他的人影啊……和尚,你還不大聲喊幾句?大聲喊你愛他呀,然後哭得眼淚漣漣,說不定平笙正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心疼你就出現了……”
他在講著這些調侃的話的時候,佛汐這流光已如雪花般落在他身上,如針刺般灼痛著他的妖體。他突然靜下來,道:“差點忘了,和尚,我有個東西要還給你。”他說著從懷裡一掏,將一個泛著銀光的東西朝古見剎丟了過去。
古見剎一手接住,執到眼前看了一眼,不由眼瞳一緊,他在瞬間想到一些可怕的事,身體都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這是半個佛釧,理應是嵌在平笙翅根裡的。
“我斬了他的雙翼,終於把這東西拿下來了。可惜這東西不經摔,竟然碎成了兩半,本來我是想全扔到了河裡的,但想著這畢竟是你的東西,所以特地來還你一半……”鶴眉笑道,“怎麼樣?這就是你的平笙啊!就在你的手上!你高興麼?!”
古見剎沒有說話,手緊握著,渾身如遭酷刑般顫抖,嘴唇都咬出了血。鶴眉細細欣賞著他的表情,第一次看到他痛苦到不知所措的模樣。
“我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來到此處,啊……看你這狼狽的樣子,你的佛祖為何不出手救你?”鶴眉說話的時候,古見剎已幻出手中的長刀慢慢走了過來。
鶴眉哈哈大笑,直起身來展開雙手相迎。“來吧,一刀將我的身體剖碎,這盤塗王的身體本就是你的東西,我一點也不希罕。我已將此處當成我的墳墓,還怕你的佛刀嗎……”
他的話還沒說話,古見剎已一刀貫穿了他的妖心。黑色的鬼煙呼嘯著從鶴眉的身體裡飛迸開來,整個塔身都充斥著鶴眉狂妄的笑聲。
古見剎揮手在塔中罩下結界,此時佛汐之光融化了地表,地宮中千萬妖魔也陸續掙扎出來。無數妖道高深的邪縷衝撞在塔壁上,引來塔身更為劇烈的顫抖,而更多的妖靈,在探出地表時便被汐光融散成了灰燼。
鶴眉的紅色鬼火在萬鬼之中鮮豔惹目,隨著笑聲快速往地宮深處而去。古見剎提刀縱身往下,與他一同落身到了淵底。
深重如雲的妖魔在兩人的頭頂盤旋呼嘯,迫不及待要往塔外而去,鬼哭狼嚎中,如同整個地獄都浮在上空一樣。
鶴眉的鬼體跌落在五指不見的淵底,古見剎走過去,用佛力將他的身體重新攏回,他的五指掐進他的心臟,無數佛刀似的氣息快速灌進鶴眉的身體裡去撕絞他的骨肉。鶴眉忍不住發出慘叫,那聲音悽不可聞,任惡鬼神魔聽了也要心顫。
古見剎冷著眸色靜看了一會,此時突從看不見的高處傳來如潮水擊壁般的巨響。佛汐之光如流金瀑布般從塔間落下,滌盪之處,邪魔都被融成千萬耀目的螢火,一陣閃耀後永遠地消散開去。
那汐光有幾縷落在古見剎肩頭,噝然幾聲,如刀般在那白衣上劃出細細的傷口。古見剎愣了一愣:他已不是純然的佛身,佛汐之下,斷不能在此處久留。
他看了看手間奄奄一息的鶴眉,鬆開手轉身走了幾步,他正欲飛身而上,突從望不見的高處傳來一聲輕喚。
古見剎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這聲音揪得發疼,那聲調輕弱得不成樣子,但硬是穿透了層層汐光邪雲清晰地傳到了淵底。
“鶴眉……鶴眉……”那是平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