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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璽麼?
“殊言,殊言……”晏傾君踉蹌地奔到殊言身邊,雙眼含淚地搖晃著他的手臂,“殊言,你到底是誰的孩子?你為何不姓白?你為何要姓殊?你快起來,快起來與我說清楚。”
殊言的眼掙扎著開啟,雙睫不住顫抖,吃力地將眼神落在晏傾君臉上,微笑道:“阿傾……我們、我們是不同的……我與你那些哥哥,終究、是不同的……”
晏傾君的眼淚落下來,想到初見殊言時,她曾譏諷他,無需用“哥哥”的身份來與她套近乎,她有許多個哥哥。
“我們有同樣的母親,同樣的……父親……阿傾,我們體內流的,是一樣的血……”殊言吃力地維持著慘淡的笑容,看著晏傾君的眼裡蓄著溫暖。
“殊言,殊言那你……那你不要死好不好?”晏傾君的臉上是五年來從未有過的軟弱,她雙手抱著殊言,讓他的腦袋靠在她懷中,小心翼翼地道,“那你不要死好不好?今後我聽你的話,你說是對的我就做,說是不對的我就不做,我都聽你的,只要你活著,好不好?”
殊言看著晏傾君,濃黑的眸子彷彿愈發淡薄,顫抖著唇,卻說不出話來。
晏傾君一眼瞥見他心口不斷流出的鮮血,拿出手中的帕子想要堵住,又覺得不對,擦去眼淚,手忙腳亂地拿出身上的藥往傷口上抹,微笑道:“你不會死的,上了藥你就不會死了。死了就沒有人教我為人處事,死了就沒有人在乎我的生死,死了……就再也不會有人對我這麼好了。”
晏傾君笑著,眼淚仍是不受控制地滑下。
或許,很久很久之前,從她遇見殊言開始她便知道,這個人是真心待她。只是她不承認,她固執地彆扭地賭氣地不承認。她有意出言相激,有意百般諷刺,有意與他作對,卻忘了,若是不在乎的人,她會吝嗇到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
晏傾君幾乎將所有的止血藥都抹在殊言的傷口上,可那鮮血還是如破堤的洪水般洶湧不絕。她扔掉手上的瓷瓶,無力地癱坐,突然覺得頭疼。
“阿傾,會有人待你好的……”殊言又說出一句話來,不再如初時吃力,還帶著淡淡地笑意,“阿傾……會有許多朋友,會有夫婿,會有孩子……會……兒孫滿堂……”
晏傾君的慌亂的情緒漸漸平定,聽著殊言的話,自嘲地笑了笑。
“阿傾,你……你還未喚過我一聲……”殊言的精神好像好了些,說出口的話不再斷斷續續,“我是你哥哥,與其他‘哥哥’不同,我是你獨一無二的哥哥。”
晏傾君笑著點頭,“嗯,哥哥。我獨一無二的哥哥,也要丟下我一個人了……”
“不。”殊言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抱住晏傾君,“阿傾,我不會死……我答應過,我還要過正常人的生活,要娶妻生子……兒孫滿堂……”
說到這裡,殊言的眸子又亮了起來,開始緩緩移動視線,呢喃道:“燕兒…
60、第六十章 。。。
…”
晏傾君支起身子,舉目望去,陽光依舊明媚,戰火依舊在蔓延,只是東昭軍已經隨著晏璽的離開而退去,白玄景趴在不遠處渾身是血,彷彿已經沒了氣息,而祁燕在剛剛那一劍後不知所蹤。
“我會好好活著……”殊言並沒有看向晏傾君,而是看著天空雪白的雲朵,好像透過那雲朵看到了誰,眼裡盪出溫暖的笑意,“我會好好地活著,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
黑色的瞳仁放大,渙散,沒了光澤。抱著晏傾君的手臂,突然沒了力氣。
晏傾君覺得心頭好像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剜得骨肉皆疼,卻不見鮮血淋淋,而被剜走的東西,無人可以償還,可以彌補。
她想站起身,卻頭疼欲裂,彷彿整個世界都隨著戰火和鮮血開始旋轉,她閉眼,整個世界便被黑暗吞噬,而她的身子也在黑暗中下墜。
黑暗的盡頭,她看見站在寒風中的白衣男子,對她微微地笑:“我瀝盡心血,十年用作百年才有了今日的南臨殊家,不是為了哪日名揚五國,不是為了有權問鼎天下,不是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她看到他如同踩著雲彩般到她身前,看著她,目光坦蕩而真摯,“我只想盡我所能,護你平安,達你所願,償你所損。”
她看到他對她伸出左手,淨白如玉,“阿傾,你隨我走,好麼?”
隨即那雙手消失,白衣男子變作煙霧飄然遠去。黑暗中的晏傾君沒有叫喊,沒有追趕,只是想問一句,既然註定無法得到,為何要讓她曾經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