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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支挽月舞,想要挽回父皇對母親的哪怕半點情念,望他念在昔日對她手下留情,可終究,曾經的情比金堅,如今彷彿石沉大海,消失得連半點漣漪都無。
晏璽又高舉著酒杯在說些什麼,晏傾君垂眼冷笑,只覺得耳邊盡是微風拂過的聲音,竟是半點都聽不進去,只是最後一句,她聽得清清楚楚。
“看來三月初三,真是大好的日子啊,哈哈……朕便趁著這大好的日子,再撮合一件喜事。子軒,你看朕的雲兒,可配得上你?”
“傾雲公主德才兼備,子軒心儀已久。”
晏傾君盡力止住雙眼的酸澀,僵直著脊背不讓自己抬頭,不讓他人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今夜是倒春寒吧,否則,怎麼突然就冷了起來?
她記得昨夜奕子軒拉著她的手在宮中漫步時,儘管大雨剛停,風聲瑟瑟,可絲毫未覺得冷……
是啊,三月初三,真是大好的日子!
是她的生辰,是母親的忌日,是她被許為一國之後,奕子軒抱得美人歸的日子!
晏傾君垂首間瞥見自己的手,緊緊地握住了鵝黃色的水袖,微微顫抖著。她想放手,剛剛鬆開五指又馬上抓住。她笑了笑,不是放不開,不敢放而已,她怕一旦放手,自己會忍不住顧不得此時的處境,立刻扇自己兩個耳光!
她居然容忍自己到了這般窘迫的境地!
早就料到了不是麼?
——傾八千城池,攜萬里雲錦,獨願與君好。
那“君”字不是指她晏傾君,而一“傾”字,一“雲”字,卻是指的傾雲公主。紙箋不是奕子軒給她的,而是晏傾雲在與奕子軒談條件。
茹鴛整個人呆若木雞,眼看著晏傾雲與奕子軒跪地領旨謝恩,看著百官齊聲恭賀,看著晏傾君僵直著背脊站在貢元身邊。
她突然想起許多年前的晏傾君,十歲的晏傾君。高揚著的眉頭,閃著精光的雙眼,桀驁逼人的笑容,明明比她還小了一歲,那渾然天成的氣度,卻是皇宮裡最耀眼的存在。
她還想起四年前的三月初三,磅礴的大雨中僵直的背脊與今日何其相似?那時她的公主呆立在雨中,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她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問她:“你說,爭來又有何用?到頭來不過一把黃土……權勢再大,能大得過天麼?”
那時的晏傾君十一歲,她十二歲,卻聽不懂公主所講的話。只是傾君公主的鋒芒一夜收斂,彷彿夜空裡的星斗,隕落得毫無痕跡。直到今夜……
茹鴛看著她,宮燈下身影模糊,低垂著腦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明明近在咫尺,卻讓她有了疏離感……她突然有些怕了,五年前的傾君公主,好像又回來了……
晚宴散去,皇宮再次恢復平靜。茹鴛跟著晏傾君回白淑殿,一路無言。今夜發生這麼多變故,她不明所以,卻不敢多問。
白淑殿門口站了一人,月白色的袍子,腰間的玉牌清光流轉。
“太子哥哥居然還記得到白淑殿來,傾君真是受寵若驚。”晏傾君語調微揚,笑著緩緩開口。
茹鴛忙上前開殿門,掌燈。
晏珣隨著晏傾君入殿,掃了一眼她的淡黃色水袖長裙,微微笑道:“穿著水袖裙,傾君,你早便決意在今晚獻舞一曲?你我真是不謀而合。”
“是啊,早知如此,你也不用煞費苦心,在我額頭弄什麼‘新月’,又是焰火,又是五彩琉璃珠,就為了讓貢元注意到我了。”
若非琉璃珠背後所代表的意義讓她一時恍惚,怎會察覺不到奕子軒給她點上的硃砂有問題?若非宮燈全滅,暗處才會發光的琉璃珠和額頭上的硃砂,怎會引起貢元的注意?
晏傾君微笑著坐在貴妃塌上,笑得一如往日的溫柔,不露破綻。
晏珣隨便找了個座椅坐下,同樣笑道:“傾君,我設計你是我不對,可是,既然你也有意嫁到貢月,就不會怪哥哥了吧?”
晏珣的眸子黑不見底,醞釀的笑意吞噬了瞳仁裡原有的光亮,看向晏傾君,卻似隔了一層迷霧,再不見往日的清滌流光。
晏傾君斂目,眉目間盡是笑意,揚聲道:“當然,太子哥哥真是傾君最‘好’的哥哥。連嫁到貢月為身份尊貴的皇后太子哥哥都替傾君考慮到了,我又怎麼會怪你?”
晏珣居然因著晏傾君這句話怔住,卻也只是一瞬,便接著笑道:“那就好。你早點休息,我明日一早再來看你。”
語畢,他轉身欲要離開。
“太子哥哥,”晏傾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