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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幻想都無形中破滅了。我告辭他們出來,走在這個南街的路面上,我仍感到自己很可笑。我二十八年對婚姻虛幻的夢想,又獲得一個毫無結果。好像真有冥冥蒼天的命運註定,我不知不覺中為自己設了一道坎。其實那五個姑娘中,又有誰不如這家的女兒呢?但我已中了愛情的鳩毒,無力自拔了。這場愛情是我的初戀,就像一個孩子遇上了他生命裡的第一張白紙,他就要任意地塗抹那張白紙了。
我走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中午。這段時間內心的各種情緒,已不想在這裡敘述。我強忍著悲憤告別我的爺和奶的,我甚至用到最神聖的感覺,把他二老又詳細地端看了幾遍。然後囑咐了我的父親幾句話,背起揹包就往外走了。我沒敢想我的奶奶,這時坐在床上怎麼看我。就讓我這樣告別我的故園吧。我的父親追出來,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後,並一直距我有七八米的距離。我扭過頭說,“爸,你回去吧,我不用送,我不用送。”他一直跟我到村口。街面上有人和我和父親打招呼。我說,“三大娘,我要走了。”我說,“魁哥,我要走了。”我說,“四大爺,我要走了。”我不停止我的腳步,我的內心是悲憤的。我在村外最後一次回過頭來,對我的父親說,“我不用送,我不用送。爸,你回去吧。”這是我最後一次與故鄉說話,在說話時我看見我的父親那麼蒼老,那麼土氣,他只對我揮揮手,沒有說話。他的老臉上帶著笑,那是面對苦難的笑,面對即將西去的兒子的笑。
我又孤獨地走過許多里地,到那小站上坐了火車。小站上那種樹,我還記得,但我叫不上它們的名字。那是這片古老的土地自從被火車穿透後,從外地弄來的樹,它不是我們家鄉原有的樹。但它們在這裡成長得很好。我沒有想過會從這種樹後能閃出我的玉紅,她穿著那件紅色的衣衫,對那白色的樹幹是一種亮麗。但她真的沒來。別的陌生的姑娘也沒有在那裡。那只是一排樹,在這個僅有幾個人的小站上,目送著我上火車。於是我又跋涉了兩天兩夜的行程,回我的銀川去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一節
第一節
寧夏的首府銀川是個很美麗的城市。但它美在何處,並不是許多人都知道。也許他們從不想這樣的問題,就是連它滿腹的文人騷客也是如此。他們只想過寧夏這個黃河自流灌溉的平坦的平原,想過當年西夏党項人和他們建立的興慶府,想過寧夏的五寶紅黃藍白黑,還想過寧夏的口弦和花兒。大眾則想寧夏的天空是藍色的,寧夏的魚米好吃和銀川這座城市很乾淨。而我不想這些東西,我只把兩樣東西留在自己的心中。一個是黃河,它在銀川老城東側二十五公里處;另一個就是這座賀蘭山,它在銀川的西側,相距老城不到四十公里。我無論從哪個地方回到銀川,第一眼最想看的便是這座山。
關於賀蘭山,從古至今有不少文人騷客留下了他們的詩篇。但除南宋的岳飛提到的賀蘭山,有些文章說並不是寧夏的賀蘭山,而是安徽境內的一座同名小山。事實上岳飛肯定沒有到過西北來。但北宋的女帥穆桂英是到過的,她在此地留下不少的事蹟和傳說,寧夏南部的西吉縣境內還有她的點將臺。後來村子也由此得名,叫將臺堡。那也是現代中國工農紅軍會師的所在地。但是我對賀蘭山的感覺,全不是這樣。在我的心裡,賀蘭山是座與眾不同的山。首先它的色彩就與眾不同。我有首詩云,“賀蘭山色與雲同。”試問天下名山,有誰敢與青雲同色,與日月同輝?它們常常相反,是以區別於天地雲色而出名的。再從城市與山脈的關係來看,若讓山脈做成一道美麗的屏風,而不是變成了城市的圍牆或遠影,使城沒有被逼壓之感,那麼此山距城必須要不大不小、不高不低、不遠不近。因此試問天下及西北諸多城市,誰似銀川?所以我說,大西北銀川之美,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想到的。
我回到銀川后,立刻滿心滿眼都是另一種區別於故鄉的意味。我的床我的房間仍然是我的床我的房間。唯一的差別是滿院的雞已將屠殺殆盡,做了母親和三位兄弟的盤中美餐了。為我留下的一隻孑然孤立。我稍事停歇,便為我的母親和兄弟們講述了老家的情況。這種敘述連續兩三天都斷斷續續,因為此行在意料之中,偏又多出那個最新鮮最活躍的因素,才使這場敘述如此結巴。我的心漸又被平靜和輕微的喜悅所代替,但在那成熟的男人的內心深處,已永存住我故鄉的陰影。它們就會連同那份情緒那層意思,時時將出現在往後的夢境裡,直至終生。這是一種男人的苦難之紋。
我的母親說,明年咱們有了新樓,你把玉紅接來,把婚結在新樓裡,看有多好。她是這樣對正在睡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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