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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到屋裡,身上開始冷起來。劉楠找了一件她爸的外套讓我穿。我臆想上面肯定有獸藥有病菌,但我還是穿了。家裡只有劉楠的母親在廚房,其餘的人都上魚池去了。劉勇的夏利也停在院當中,他借漁網去了。我把懷裡的錢給了劉楠的母親,她數了一遍,說,“我回來給他們送去。”完了讓我倆先吃飯,吃過上魚池。從劉楠的母親和劉楠的談話中,我聽出那羊肉還是出在劉家,而不是劉楠的單位。劉楠這會兒再說,也不顧忌我,看來她謊話多忘性也大。這是說謊人常犯的自相矛盾的錯誤。我不禁為自己的這個結論性總結,而自我心中取樂了。這樣才好些,不然這份天氣給我的憂鬱,會使我在涼意的水中得病的。
劉勇把網借來後,我幫他綰結起來。劉勇說,“姐夫,不管了,到池上再說。”這時我也換上了半腰兒的膠鞋,和劉勇就把網抬過去了。劉楠和她母親也一塊過來。她奶奶是被叫來看院子的。魚池上已站了好多人,抽水的馬達聲老遠都能聽見。池裡的水已剩不多了,到處都能看見滿塘的魚影魚蹤。我索性脫去膠鞋,下到塘裡和他們弄起網來,買魚的小卡車也過來了,車斗上是自制的水箱,上面有氧氣鋼瓶。還有個檯秤也放在塘沿上。價錢是事先說好的,好像是兩塊幾毛錢,但我不管它,我只管捕魚。劉楠家的這池魚,也真夠漂亮的,魚兒好大的個頭不說,那魚身又特別地寬厚,加上都是金鱗閃閃的鯉魚,真讓我掃卻今日無論劉楠還是滿天陰霾帶給心靈的不快,愛不釋手。但我又不能再扮成兒時那般天真的童顏了。
直到整個一上午,我們才將絕大多數的魚捕獲上岸,過秤然後裝進來車的水箱裡。我心裡只嘆價錢賣得太便宜,但我又不能說出口。劉楠在岸上幫她母親記帳。這時回過頭來,已是滿池的塘泥。孩子們就下去順著泥水中游動的細線,捕捉那些小魚和蝦米,最後還有找泥鰍的。這時天空開始落起雨來,大家又都緊張起來。那垂直的雨線跌進泥塘砸起泥泡兒,我覺得別有情趣。劉楠劉麗她們忙去拿來事先準備好的雨具,她們給我一塊可能是鋪床用的白舊塑膠布。直到一切都結束,雨也沒能大起來,反而又想停住了。我已是渾身的泥水泥斑,而且還有些寒冷。我的腳和腿也是黑泥護著,我才體會大象從泥浴中出來的感覺。魚塘裡的白鰱都沒有賣,而是裝到劉勇的四輪車斗裡。它們出水就死,在這樣的天色下,白花花的一片屍體。另有些挺大個的鯽魚,是每個池塘都有的野生的物種,也裝了半盆一併拿來。這時我才發現,劉家竟沒給自己留下一條鯉魚。
回來的路上,我赤著兩腿泥在路上走,劉楠跟在後面笑我。我的感覺又像回到兒時,心裡別有滋味。這一點她劉楠不理解。回到劉楠家後,劉楠的母親又馬不停蹄地把那些白鰱分配出來,讓劉勇和他堂弟去給村裡的一些人家送。完了又讓劉麗剖了幾條,放在廚房。而那些鯽魚給了劉楠奶奶一部分,還剩了大部分留在盆裡。我洗刷了自己之後,午飯我們就吃的是魚。然後休息片刻,劉勇又要出車。我們就趁機坐了他的車。劉楠的母親就讓劉勇把那些鯽魚也裝在了車上。我在車上還想,其實他們沒必要給我這鯽魚,只給我兩條鯉魚即可,我將帶給我的父母。看來他們並不知道這樣做,這讓我的內心有些遺憾。回到樓上,我又想起劉楠今天早上給我的不快,但也不想再整治她,因為我現在仍處在這一天最有意義的捕獲中。我又重新燒水洗過自己,這才逐漸平靜下來。劉楠則到樓下的商店回她的傳呼了。我現在對她不停地回傳呼開始反感。窗外的雨,像是又下了一陣大的,聲音也滿世界地響起來了。
第七章 第十一節
新房蓋好後,一直沒有出租,父母開始盤算盤出商店,搬進老院來住。而我也重新工作起來。我們的貸款,在市府對本市企業某種思路的引導下,突然又下來了。這樣我們的工廠又被迫繼續運轉。剛好也檢修了一個多月,只要有原料,運轉起來也毫不困難。而草場也開始進麥草了,附近的送草的農民的草車,已排在了公路上老遠。據說今年草販子也出現了。我的心裡也不知是何感想,總之依舊忐忑不安。我每回重新上班時都會這樣。這若讓醫生來講,可能也要屬於某個與工作聯絡的綜合症。我們車間的年輕人恐怕也都這樣。我們叫“車間綜合症。”這是我起的美麗名稱。
我在這段時間,仍在加速我對理想的幻滅,但感情相對穩定。我們沒再鬧,但彼此也不似以前那般親近。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誰也別想更多地影響誰。前幾天劉楠又拿出姓郭的那個青年的照片看,但同時她的體態語言告訴我,想讓我去撕,可我偏不去撕。我要那樣做,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