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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一路行來,兩人之間倒也沒有再起糾紛。
“秦姐姐,你和姐夫又怎麼了?”盛寶華趴在床上,側過頭看向躺在自己身旁的秦羅衣,有些納悶地問。
“我們很好呀。”秦羅衣不解地看了盛寶華一眼,隨即又微微紅了臉,“你是問……他為何不肯與我同房?”
盛寶華點點頭,一臉的不解。
“那個笨蛋,說是怕壞了我的名節。”秦羅衣抿抿唇,有些羞澀地道,雖然罵了笨蛋,臉上卻是再清楚不過的甜蜜。
盛寶華翻了個白眼,早就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還有什麼名節呀。
“等你的事情一了,他說就要跟我回秦府去負荊請罪,然後向我爹提親。”秦羅衣笑了一下,“其實我是不大在意這些事情的,可是他說他不想委屈我,他呀,就是個一根筋的牛脾氣,他怎麼就不明白,跟在他在一起,我怎麼樣都不會嫌委屈的。”
盛寶華點點頭,鑽進秦羅衣懷裡。
“寶寶,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秦羅衣拍了拍她的背,低頭看她。
“我剛剛在樓下聽到,明天慕容府會宴請各路來拜見新家主的江湖人物,秦姐姐,我們也是江湖人物吧。”盛寶華笑嘻嘻地道。
“你呀。”秦羅衣搖了搖頭,然後又笑,“就依你吧。”
盛寶華笑了笑,起身熄了燭火,“睡吧。”
“嗯。”
有人睡得香甜,有人卻是夜不成眠。
慕容雲天一身酒氣地坐在房中,手裡捏著一小塊紅布,他從來沒有喝醉過,醉酒於他而言,太過危險,因為這意味著他將隨時有可能神智不清地死在別人的劍下。
可是今天晚上,他喝醉了。
不知道喝了多少壇酒,彷彿整個人都泡進了酒罈子。
可是,即使這樣,也無法抹去腦海裡那個紅色的身影。
收緊了手中那一小塊紅布,慕容雲天閉了閉眼睛,他究竟怎麼了,順利殺了慕容月瑤,順利奪了慕容家主的位置,順利地……報了母親的仇。
可是,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空蕩蕩的,那樣難受?
他處心積慮這麼多年,如今終於得償所願。
可是為什麼……他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他和慕容月瑤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不同的是,慕容月瑤的母親是當家主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而他的母親……只是府中一個小小的侍女,因為生了他,而被扶作了妾。
真是諷刺,那麼好強的慕容夫人,生了兩個兒子,卻都是病怏怏的,其中一個還夭折了。自從二公子夭折後,慕容夫人便將慕容月瑤關進府裡,生怕他也死了。
對於那個自小身體孱弱的哥哥,小時候可以自由出入府中的慕容雲天是十分同情的,而那一點點同情,讓他犯下了彌天大錯。
十年前,殲滅月洗樓之戰傳得轟轟烈烈,慕容月瑤想要出府去觀戰,他便私自帶了慕容月瑤出府。正是救下盛寶華那一回,可是回府之後,等待他的,是孃親的一巴掌。
總是溫柔怕事的孃親狠狠一掌扇在他的臉上,然後抱著他,哭得涕淚齊流。
“我可憐的孩子,不該生下你的,不該生下你的……孃親保護不了你了……”她抱著他,然後神情變得怨毒,“你一定要當上慕容家主,一定要,讓那個自以為比旁人尊貴的賤人嚐嚐被踩在腳底下的滋味!”
後來,母親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記得自己驚恐萬狀地看著孃親七竅流血,綠色的血。
是綠顏。
然後,是母親冰涼的屍體。
孃親說,要他當上慕容家主。
母親或怨毒或溫柔的模樣漸漸模糊,可是那一個紅衫少女的模樣卻愈發地清晰起來。
悅來客棧初次見她,只覺得有趣。
白湖山莊再次見她,還是覺得有趣,然後稍覺有些麻煩。
再然後,好像有一些喜歡了。
也僅僅只是喜歡而已。
可是……在她的屍身被他親手推下湖之後,她的模樣卻在他的腦海裡一日比一日都更加清晰鮮明起來。
她說的每一句話,她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在他腦海裡一遍一遍回放。
然後,他才明白,盛寶華在他心裡種下了一粒種子,在她死去之後,那粒種子便在他的心口生根發芽,然後一點一點長成了參天的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