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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君遙是個相當能忍的人物。早年就父母雙亡,周圍鷹伺狼候只差要把他拆得支離破碎好瓜分家產了,可他硬是忍人所不能忍,自己找了二房的蒼老爺認作了爹親,把自己這名正言順的大房嫡子龜縮成了二房的二子,求得棲身之所。
成長的歲月中,從雲端跌落塵埃,被人嘲笑、欺辱和諷刺之事他從不為外人所道,就算遇著心思狡詐挑撥離間的,他也能夠從容應對,博得了一個儒雅的名聲。好在,族中總有一些長袖善舞之人懂得雪中送炭,亦有族長明裡暗裡的保護,讓他平安長大,且脫離了蒼家二房的控制,在外地謀得了一官半職混得倒也逍遙自在。
上輩子,蒼家追隨著二皇子頗為得緣,致死杜青墨也不知曉蒼君遙的所思所想。一直到這輩子,杜青墨琢磨著復仇,蕭無慎謀劃著將二皇子一黨一網打盡,變故之下蒼家二房大廈將傾,蒼君遙自然而然的就出現在了蒼家大宅。
杜青墨剛剛知曉這個訊息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把手中的帳薄停了下來:“這番過去定然不會善了了。”
蕭無慎正依在屋樑上叼著一個酒壺小酌著,聞言笑道:“惡有惡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想來那蒼君遙等著這一日也等了許多年。蒼嶙山是自己送了把柄到對方手上,蒼君遙不好好利用就怎麼對得起過去吃下的苦。”
杜青墨道:“好歹也是一家人,就算有蒼君遙在,二姑娘和三姑娘真的會聯合外人對付自己的親哥哥?”
“問題是這位親哥哥現在要賣妹求榮。 他不仁,那位二姑娘又哪裡會義道。”
杜青墨嘆著氣,對比了一番兩輩子中蒼嶙山的不同之處,忍不住皺眉:“蒼嶙山的性子越發不堪了。”
蕭無慎嗤笑一聲:“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背靠在木樑上,“在天牢的時候,蒼老爺曾要求蒼嶙山一力承擔所有的罪責,把謀逆的罪狀全部攬在蒼嶙山的身上。”
杜青墨驚訝:“怎麼可能?他們可是父子!有哪位父親會讓自己的兒子做替罪羔羊。”
蕭無慎似笑非笑的瞅著她:“蒼老爺認為蒼嶙山職位不高,雖然與二皇子走得極近,可接觸機密之事甚少,若是論罪自然比他這個父親要低些,也容易脫身。到時,蒼老爺再替蒼嶙山周旋一二,重則流放,輕則革職,只要蒼老爺不出意外,他的兒子翻身重來簡直是指日可待。”
杜青墨挑眉:“結果?”
蕭無慎輕笑著:“你不是已經猜著了麼,蒼嶙山那自私自利的性子自然是不肯為他父親頂罪。蒼老爺也估算出蒼嶙山的想法,正苦口婆心的勸誘之時,蒼老夫人突地衝了出來不管不顧地把蒼老爺好一頓質問。一邊責罵蒼老爺無情無義,一邊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蒼老爺身上。言詞中勸阻蒼嶙山不要做愚忠的蠢兒,也求蒼老爺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連累妻兒,把蒼老爺當場氣得吐血不止。”
杜青墨的指尖在賬本上摩擦著,感慨道:“好一對忠義兩難全的母子。也怪不得蒼嶙山急著將二姑娘三姑娘嫁出去,原來最主要的不是求人救蒼老爺,而是為了儘早將這個家掌握在自己手中。”
蒼老爺是位左右逢源的官員。他的性子隨和,出生武人世家卻最善於調解矛盾做和事佬。不懂世事之人很容易對他產生信任,可在官場這類人要麼在清流獨善其身,要麼就必須選擇派系,為上位者謀心謀力方能混得如魚得水。否則的話,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落得兩面不討好也是常事。
富貴險中求,蒼家家底不夠,二房人丁也不旺盛,蒼老爺本身沒有大功勞,蒼嶙山頂多也只是參加了一些小戰事,對朝廷沒有大的貢獻,故而二房想要在大家族裡面有絕對的一席之地,就必須另謀出路。
所以,在一開始蒼老爺就選擇了二皇子。
杜青墨被二皇子設計加入蒼家,也就斷了杜家投靠太子的一步棋,更是讓太子對清流有了顧忌。最終,杜老爺被冤害,杜老夫人病逝,杜青墨的孩子在腹中枉死,而她自己亦在火海中詛咒著蒼家的一切……
每每想到此處,杜青墨就忍不住心口悶疼。
倏地,一縷幽香飄來,她抬頭看去,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朵白蘭。嬌嫩的花葉上還墜著晶瑩的露水,一如女子心頭上的那一滴淚。
執花之人倒掛在屋樑上,單腿卷著紗幔,眼如沉墨,笑如微星,骨節分明的指尖配著花骨,剛硬中輔著溫柔。
蕭無慎輕聲道:“送你。”
一縷縷的豔陽從窗欞透了進來,灑落在書桌上,給賬本鋪滿了金色的薄霧,然後逐步的籠罩著她,一點點的溫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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