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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尚之冷下臉,也不接我的話,而是轉頭對身邊一個白麵長髯,書生模樣的人道:“吞音先生,你看這個換沉碧姑娘如何,長相可不止好了一二分。”
說著,陳尚之拿手捏住我的下顎,撥開我左面頭髮,笑了一聲,道:“只有一樣不好的,就是這道疤,令人觀之作嘔。”
被叫做吞音先生的白面書生察言觀色一番,知道顧長寧是有心羞辱於我,便順著話道:“這般模樣,別說換我家花魁娘子,便是粗使,也怕嚇著人。不過她脾氣倒是極有意思,老夫覺得,無妨留她下來,看看有沒有賞識她性格的知音。”
聞言,陳尚之撫掌笑道:“吞音先生看人看事,就是別有見地。也對,也許就是有人喜歡藥叉呢,哈哈——”
我明白陳尚之有心辱我,明知激怒他吃虧的會是自己,卻還是不肯低這一頭,我轉而對那個叫做吞音先生的人道:“我自問容止有虧,不敢多見於人前,然而承蒙先生嘉賞,也覺得要投桃報李,若是先生不棄,我有信心在三日之內,讓先生門前車馬絡繹。”
吞音先生聞言雙目一亮,卻不動聲色的接話道:“此話當真?”
我含笑點頭:“自然是真。”
吞音先生顯然心動,待我態度可謂前倨後恭,命人專門為我準備了一間繡房。
我隨人離開時看了一眼陳尚之,他的眼裡寫滿輕蔑和憤怒,還有一些,我不確定的,迷茫和不甘?
我苦笑。
當日公子羨料定我此去兇險,給我一個錦囊,囑我山窮水盡之時拆開,言說錦囊內有妙計,倒是必能為我解難。
那個錦囊尚在我包袱裡,我從未想過會有用上它的一天,可如今的情形,拆開錦囊只怕勢在必行。並非服輸,只因我始終也沒辦法做到像那些卑賤的歡場女子一樣,不顧廉恥的倚門賣笑。
作者有話要說:
☆、局終柯爛
我拆開公子羨贈我的錦囊,裡頭卻不是所謂妙計,而是一個卷軸,展開那捲軸一看,我忽然愣住。
那是一幅畫。
準確的說,是當年我還是公主時,顧長東為我所作的畫像。畫中的我猶是當年美如繁花的模樣。
看見那幅畫,我才陡然想起那時的我有多喜歡顧長東。醒也是他,夢也是他,為了他,甚至甘心放棄所有的權柄風光。
可原來,他卻是恨我的。
甚至,不惜步步為營,以身為誘,只為置我於死地。
公子羨贈我這幅畫,也許正是為了提醒我,愛只會叫人軟弱,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仇恨都能忘卻,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三日之後,我囑託吞音先生廣發請柬,在大廳之中,我面無表情地亮出了大梁第一才子早年的畫作。
滿座皆驚。
並不因為顧長東如今已封筆不再作畫,而是因為畫中女子,是已故的罪臣南呂長公主李貞。
這幅畫的筆觸如此曖昧,畫上南呂公主柔情似水,眼波含情。
正坐實了顧長東當年曾是南呂長公主入幕之賓的傳言。
如顧長東這樣的人物,被閒言碎語纏身,自可橫眉冷對,只說這是坊間謠傳,然而如今這畫一出,便是確鑿的證據。
當年京中最香豔的一段傳聞,因此坐實。
最可笑的是那日,顧長東受他堂弟之邀,也在堂中,等著看我的笑話。不過可惜,他自己才是那個笑話。
我站在閣樓的欄杆上,微微笑著看著堂下眾人。
髮絲滑脫,輕輕垂下,擋住臉頰的傷疤。遮住了我的醜陋,在眾人眼裡,也許我甚至可說是一個絕色美女。
只可惜,外表縱然再光鮮美好,也經不起揭開掩飾,顧長東,你也有今天——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微微笑著道:“此畫起價一千兩黃金,價高者得。”
“一千五百兩。”
顧長東第一個出價,他站起身,冷冷掃視座下眾人。
周遭忽然變得安靜,似乎都察覺到了顧長東的怒氣,自然不敢得罪。
我見他以身份懾人,便覺得有些無趣,索性道:“這畫誰都可賣,只除了顧公子。”
“為什麼?”
看起來,顧長東對我的容忍,已經達到了頂點。
也是,一個鄉野村婦,三番五次戲弄於他也就罷了,現在竟不知從哪弄來這副畫像,企圖徹底敗壞他的名聲。
但凡是個有身份的體面人,想必都不能忍。
顧長東,李貞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