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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喟然一嘆,悵然道:“月宮主本就是男兒身,他的心自然是渴望做回男兒。屬下從近日來宮主的身體狀況來看,他想變回男兒身的心思,越來越濃。如此,他的病,發的便越兇。”
祁燁聽罷,黑眸一凜,緘默不語的瞟向綃紗簾幕後的男子。
“宮主的身體已大有變化,不僅骨骼擴健,個子變高,就連喉結也長出來了。他如沒有這番心思,怎會如此?”莫先生已經注意了很長一段時間,月宮主說話時,也不愛裝作女聲了。他的目光裡,也多了一份男子的桀驁不馴。這是從前,他不會的。
“心思……?”他有何心思?祁燁眉宇間有些不解,莫先生卻說:“主上和月宮主是最親近的,宮主的心思,主上難道真的不曾察覺?”
祁燁聽罷,眸光閃過異色,又是多看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幾眼。他沉默了半晌,轉而一凜眉冷冷告誡:“這些我不想理會。你好好治他,若是出了半絲差錯,你知要該當何罪。”
“是的,主上,不過,屬下還有話要說。”
祁燁有些不耐,冷冷問道:“還有何事?”
“剛才屬下說的病因,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臣下卻還未告之主上。”莫殤說來,語氣已是分外沉重。祁燁感到一絲詭異,他又是一蹙眉,擠了擠眉眼道:“你說。”
“就是那件事。”莫殤不敢明言,祈燁聽罷先是一驚,繼而悶不吭聲。莫殤感到氣氛詭譎,剛想抬目,祁燁卻轉過身,聲若寒冰的說道:“朕相信,你定能想出辦法。”
“屬下盡力而為。”
莫殤躬身應允,祁燁點了點頭,便徑直出了寢宮。半晌過後,空寂的寢殿內,只留下莫殤一人。待到祁燁完全消失在他視線之後,那額間的冷汗,才敢沁出。頃刻間,他幾欲聽見了自己搗鼓如雷的心跳。
他是知道主上的脾氣的,他只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但此次月宮主的病情,根本不在他掌控範圍之內。兩病齊發,他手足無措。他本以為,在這三年的時間內,他有能力找到化解之法,但如今看來,不過是痴人說夢。
“哎……”莫殤搖了搖頭,拭去冷汗。他提起藥箱,剛欲出門,卻忽地聽見簾幕裡的男子含含糊糊的在低喃著什麼。他好奇的掀開一角鮫紗,側耳傾聽。只見男子冷汗涔出,薄細蒼白的唇瓣卻一張一合,聲若遊絲的重複:“芊澤……芊澤……”
芊澤!?
莫殤的腦子裡立即想起那個孱弱怕事的奴婢。如果沒有記錯,她的名字似乎是叫芊澤。難道,月宮主想要變作男身的願望,就是因為這個女子?
冤孽啊,莫殤又是一番搖頭。這個註定無法成為真正男子的男子,卻還是未能逃離愛情的魔圈。只是可惜,他的一生都不可能擁有,這份普通男子,都擁有的權利。
去愛一個女子的權利。
半個時辰後,莫殤提著藥箱獨自從寢殿內退出。門口的太監一路遠送,正巧給了一直守在殿外的芊澤,絕佳的機會。她躡手躡腳的跑進內殿,既又推門而入。明月依舊在昏迷,芊澤一見他,便心酸的落淚。
她埋怨自己,如不是她對他的病,忽視不理,怎會讓他好端端的這樣。他一直都說是舊病,好不了也死不了,她也一直都信以為真。芊澤想時,已悄然掀開簾幕。男子額際的汗水,顆顆分明,芊澤抓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擦拭。
“明月……”
她抓起男子的手,放在頰邊。他為什麼眉頭都不鬆開,他是不是很痛?他到底得了什麼病,怎麼會這樣?想時,女子心如刀絞,但忽地她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攤直男子的手臂。
皙白的手臂上,有藍色的斑點,星星點點散佈開來。
女子清眸一瞠,又開始搜尋男子的其他的部位。果不其然,這藍色的點,四處皆有,雖不是很多,但卻奇異的很。這是怎麼回事?芊澤握住明月的手腕,把起脈來。他身體十分虛弱,五臟皆陰,女子又撐開他的眼皮,見瞳孔微縮,心下更是大詫。
這些斑點,之前的日子,她都未見過。如果說產生,也是今日來的事情。病情突發的如此急驟,不像是陳年病痾能做到的,比起天生的異病,她更願意相信——
他中毒了!
想到此,芊澤便恍恍惚惚的站起身。如若真是中毒了,這毒又是從何而來呢?飲食?不可能,明月的飲食都是由自己過目的,內監們也有驗毒的步驟,並沒有發現半絲異樣。那麼是有人趁機下毒?也不對,如果是有人加害,皇帝不會如此沉著冷靜。更何況還有莫先生,他醫術高明,不可能瞧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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