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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她?我不想讓她知道我跟石留見面的事,就說,沒專門去東村,開會時見過,打了個招呼。洪玫說,聽說她變得富態了,像個當官的樣子,真是想不到啊,讀書的時候她連組長都沒當過呢,居然也做到副關長了。我說,那是人家的本事。洪玫嘆了口氣,說,當初跟她的關係沒處理好,要不現在還可以去東村發展。我聽出她話裡有話,她是覺得我沒有關照好她。跟馬羚比起來,我確實沒有給她提供過方便。有些小問題,本來可以網開一面的,但我總是堅持原則。我說,去東村發展也不是不可能,事在人為嘛。洪玫說,我可不敢冒這個險,一票貨幾十萬呢,要是虧了我拿什麼去賠?我說,敢情你是走私呀,正常進口,誰敢刁難你?洪玫說,你把我當小孩子騙呀,現在做進口的,有誰報到十足十?多少都有點水分嘛。我說,喂,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可是政治問題。洪玫笑著說,算我沒說,我啥也沒說,你忙吧,我走了。 這婆娘一走,我算是鬆了口氣。她每次來,我總覺得心裡堵得慌。也不知因為什麼,大概是生理反應。可在別的地方見面,我又沒有這種感覺。儘管她已經是他人婦了,可她的風韻不減當年,我有時看到她,還是忍不住怦然心動。她如今整天跑碼頭,曬得黑黑的,像個黑珍珠。比較起來,石留比她保養得好,要論長相,石留也不比她差,尤其是到了這個年齡,石留的身材要比她保持得好,面板也白,可我就是對石留沒感覺。 查貨的關員回來了,主管查驗的章副科長下廠監管去了,小林拿著報關單進來向我彙報。東平港以前的習慣是關員查完貨回來直接向主管科長彙報工作,我來了後稍稍做了改動,要求關員先向組長彙報,再由組長向主管科長彙報。我說這樣做的目的是讓組長了解每天的進出口情況,實際上是加大組長的權力,降低主管科長的權力。讓組長和主管科長之間有個監督。組長是我任命的,科長是關裡任命的,這就是差別。小林一票票的彙報,有幾票鋼材、幾票廢五金、一票挖掘機和一票木方有些問題。我把木方拿出來認真看了一眼,發覺沒有什麼特別。小林解釋說,最近關稅處下了個文,對木方的歸類提了要求。我說,是什麼質料?小林說,申報的是香蕉木,查驗關員說是櫸木,價格相差三倍多。我說,這樣吧,其他按慣例處理了,這票貨先壓一壓。 其實把櫸木報成香蕉木不是自洪玫始,也不是自她終。問題是她撞在槍口上了。我們在下面監管,每個時期有個〃原則〃,只要不是太離譜,一般是網開一面。但如果領導有要求或者上面有要求,下了指令,我們就不講〃原則〃了。誰撞在槍口上誰就倒黴。這就叫缺乏透明度。進出口商,尤其是進口商進口貨物是不知道成本的,因為關稅不知道怎麼打,海關說多少就是多少。今天進口要交十塊錢,明天進口可能就是二十塊。同一票貨在不同的口岸進口,關稅也不一樣。還有個通關速度問題,當天走和在碼頭壓個十天半月差別可大了。在貨管現場的關員都知道,按國際慣例,貨櫃是七天的免租期,超過七天的免租期就得成幾倍的交租金。還有在碼頭放一天也是一天的錢。我來東平港主政以前,所有查貨關員都可以隨便扣貨主的報關單,有的一壓就是幾天十幾天,有的還把報關單壓沒了。所以每個貨主都把查驗關員當菩薩敬。我一看這不是個事,就定了條規矩,只有組長和科長可以決定保管單證,問題單證一律上交。這就相對把權力集中到了組長和科長手裡了。不讓關員胡作非為。我到東平港後,貨主和碼頭管理者都覺得秩序好多了,我像個幹實事的。我要推行什麼政策,他們都很配合。有了幾個組長幫我分擔,我就顯得輕鬆多了。我終於可以把精力用在對付在碼頭幹活的那些人身上,而不是貨物上面。'返回目錄'
《面朝大海》第十二章二
我去堆場轉了轉,一是看看碼頭的物流情況,二是避開洪玫。她的貨走不了,她肯定來找我。讓我吃驚的是,洪玫竟然沒有來找我。我在碼頭兜了一個半鐘頭,回來已經十二點了。接著吃了午飯,接著睡午覺,接著上班,到了下午三點多,洪玫還沒來,我就有些坐不住了。以前碰上這種事,洪玫早跳起來了,要不就是李達來電話。今天這是怎麼啦?洪玫沒跳,李達也沒來電話。後來來了個報關員,問我那票木方該怎麼處理。我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說的是洪玫的那票貨。我說,想知道怎麼處理呀?不妨告訴你,移交調查科立案偵查。報關員一聽嚇壞了,趕緊跑出去打電話。我想想有些生氣,洪玫仗著跟我關係特殊,還有李達在後面撐腰,居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她的貨扣了,她居然敢不露面。那好吧,看誰沉得住氣。我知道洪玫現在不怎麼跑碼頭了,她養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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