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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也是一種自由和快樂。凱瑞與阿芒,這會兒各自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他們已習慣了這樣一種生活方式。在七分莊嚴三分凌亂,不太清潔整齊,然而舒適、親切、熟悉的家裡,他們感悟生命最終會像蠟燭的火焰一樣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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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雪落在地上,落在光禿禿的樹枝上,落在屋頂上,落在他們的視野中。它以其獨特的溼潤,滋養著乾燥的大地,也滋養著他們乾燥的生活。他們在雪中,聽雪花傳述著遠古的語言。雪花彷彿從唐朝走來,也彷彿從宋朝走來。那些積雪至今沒有融化,厚厚地積在唐宋詩詞裡。於是他們在巴黎,讀李白、李賀、李商隱,他們也讀蔡文姬、李清照、朱淑貞,他們讀了那麼多,他們在21世紀初卻無奈又堅定地說:把詩歌進行到底。
詩歌在古老文明的詩歌大國裡,近些年忽然地失落了。它們像六角形的雪花一樣,落在他們睫毛上化成了淚水。他們透過這淚水說出里爾克所說的:“挺住,意味著一切!”因為這是心靈的家園,也是體現自我價值的生存方式,更是默默的精神奉獻和超越自我的一種博大胸懷。
在巴黎詩友們聚會時,他們的杯子裡盛著李白的詩、李白的酒、李白的月亮。李白的詩如河流,一如既往地推動著古老的石頭。雪落在石頭上,他們閉上眼睛傾聽,傾聽雪的聲音,也傾聽他們自己的聲音。他們自己的聲音,撥開曾經籠罩於詩壇上空灰暗的雲翳,光芒般噴薄而出。它抵達神性的遠方,抵達他們攀援不盡的高山、雪峰。這時候他們觸控著新世紀、新時代,改革中的巨大演變,就是他們詩的意象疊加、詩的句式跳躍。
飛翔著的自由精靈7(3)
雪落在地上。雪在空中和地上鋪展著純粹的詩。它以柔美的語言、純潔的愛,把大地描寫得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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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翔著的自由精靈8(1)
凱瑞那天去一家公司採訪,那家公司的員工正聚集在一起唱法語《國際歌》。這讓凱瑞一陣感動。“從來就沒有救世主”,這句《國際歌》中的至理名言,一直是凱瑞克服困難,永遠前進的動力。小時候,她在學校裡常唱這首歌。那時候除了唱《國際歌》,還要唱毛主席語錄歌。除了唱毛主席語錄歌,還要跳“忠”字舞。對孩子來說,生活是豐富多彩的。
凱瑞採訪的那家公司副經理,就是中國的“老三屆”知青。他來到巴黎已經15年了,與凱瑞談起“文革”,依然記憶猶新。他說如今的“文革”研究者,海外學者比國內多。國內的知識分子,有著某種侷限性和自身的懦弱。因此,大多數中國人還沒有像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德國對納粹暴行和法西斯主義的反思。沒有蘇聯崩潰之後,俄羅斯及原蘇聯境內其他民族人民,對70年的歷史和斯大林主義的反思。在德國和俄羅斯等國度裡,歷史的書寫早已走上正軌,罪人都受到了相應的懲罰或者被釘在歷史的恥辱上。而中國對“文革”的反思,還沒有深入到大部分國民的骨髓裡。所以,如何以更大的勇氣和耐心,來面對過去了的傷痕和恥辱,勇敢地追問歷史,不做一個歷史的局外人,是21世紀中國人的責任。
凱瑞的這次採訪,收穫很大。她覺得不僅是因為新結識了一個在巴黎的中國知青,更重要的是他讓她懂得了作為中國人,除了對中國的責任感與使命感,還要有對中國歷史的追問與反思。這天凱瑞回到家,第一次與阿芒探討了有關“文革”的餘毒。那餘毒讓當代中國大部分人,都缺乏懺悔與反省意識。
阿芒談到俄羅斯作家索爾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島》中的一個小小故事。
索爾仁尼琴在被捕後的第二天,與一群囚犯一起被押解著步行到某個營地。同行的有六個俄國士兵和一個德國戰俘。押解隊隊長,要求索爾仁尼琴拿起自己的箱子,但索爾仁尼琴想:我畢竟是一個有戰功的軍官,怎麼能夠自己拿著箱子與空著手的六個士兵和一個戰敗民族的俘虜一起走路呢?於是便對隊長說:“我是一個軍官,讓德國人拿我的箱子吧!”隊長便命令毫無錯誤的德國人扛箱子。德國人很快就扛累了,把箱子不斷地換手。於是,和他並排的六個士兵,不用押解員下命令,接過箱子輪流扛著。
索爾仁尼琴當時感到自豪地說:“我的被捕不是因為偷竊,也不是因為背判祖國或者臨陣逃脫,而是因為以猜想的力量看透了斯大林的惡毒的秘密。”然而若干年後,索爾仁尼琴在集中營承受了很多苦難,從苦難中反省自己當年的這一行徑是可恥的。誰將人分為三六九等,誰又說“好人”可以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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