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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即使獨自坐在酒吧裡,有披肩這個氣派的東西做掩護,就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架勢。那些男人只能遠遠地望著她,而她成了一道風景。
然而這個披肩女人,沒有等來她的情人。她坐在酒吧裡什麼也不喝,酒杯被她捏在手中搖晃著。酒一點點滴落在桌子上,溼溼的一片。她走的時候留下了小費,吧女不聲不響地藏進自己的口袋。一會兒,在她的位子上來了一位先生。那位先生還沒有坐下就像被捉姦似的,被一個突然踹進來的女人捉住了。女人的嗓音很大,酒吧裡的眼睛齊刷刷的望著她,她才不管這些,衝男人說:“你到這裡來幹什麼?不就是等那個披肩女人嗎?”
酒吧裡有些客人站起來看熱鬧,凱瑞也站了起來。這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衝她喊:“凱瑞,凱瑞……”凱瑞看到了阿芒,又驚又喜地說:“你也在這裡?”
“是啊,我第一次來這裡,這麼巧?”阿芒說:“這個小酒吧不錯,很有情調。”
阿芒到小酒吧來,倒不是與李薇鬧矛盾的緣故,而是他覺得他自己生命內在的痛苦。這段時間他彷彿江郎才盡,什麼也寫不出。於是,他好幾次想象海子那樣臥軌自殺,但他沒有海子的勇氣。所以,他需要排遣內心的憂鬱。排遣就成了他每天的功課。有時候他像個幽靈,搖搖晃晃地走在大街上。有時候他也像個精神病患者,眼圈發黑、蓬頭垢面地出現在某個場面。
“你以為你是誰?”李薇被長久忽略而憤怒地說:“神經病,你成不了艾略特也成不了海子,你什麼也成不了,你別夢想了。”
溫柔的李薇,婚後一點兒也不溫柔了。她有時如同母獅一樣,衝阿芒怒吼。有時會不做家務事,賴在床上矇頭睡覺。他們沒有孩子,兩個人一冷戰,家裡就像墳墓一樣了。這時候,阿芒就晃晃悠悠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彎腰拾起地板上的亞里士多德。在合上這部磚頭似的論著時,他用它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彷彿要震醒自己似的。
那晚凱瑞與阿芒從酒吧出來,鵝毛大雪還在紛紛揚揚地下著。阿芒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凱瑞身上。這是他不經意中,推開了情慾之門。他們在雪地裡,在別人的屋簷下擁抱親吻。他們迷惘的生命,彷彿開啟了嶄新的一頁。後來,他們帶著好心情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他們也帶著希冀等待下一次的約會。
凱瑞的丈夫餘葉,在家裡一直等待著妻子。他有點後悔與妻子發生口角。他覺得口角一天天多起來,總不是好事。他該怎樣來與凱瑞溝通?他知道凱瑞夜晚獨自出門,遊魂似的到馬路上閒逛、漂泊,很容易遭到流氓的襲擊,同時也可能遇上幾位見義勇為的人解救。
夜已經很深了,窗外還飄著雪。餘葉按奈不住地出門尋找凱瑞,剛走到樓下便看見凱瑞回來了。他鬆了一口氣說:“回來了?”
“是啊,回來啦!”
凱瑞心裡一陣暖意,併為自己與阿芒的擁抱親吻感到羞愧。說實在,這時候的凱瑞還是想與餘葉,好好生活在一起。這晚他們做了愛,Zuo愛之後餘葉擁著她,與她很認真地講著他當兵時期,在前線陣地上發生的生命故事。他說你一定要好好聽我講,你聽我講後就會明白很多事情。
世界與內心5(2)
生命是脆弱的,但生命也會很有價值與意義。比如很多年前,我躺倒在前線陣地上時,什麼也看不見。我的內心感到一種浸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怖。彷彿時間和空間,都已不復存在了。世界一片黑暗。我想喊叫,卻發不出聲音。我隱隱約約感到,我身上的某種東西破碎了。我的生命正從那個破裂的地方悄悄流走。我一遍又一遍傾聽到一個奇怪而神聖的聲音:死亡。死亡。死亡。然而死亡沒有把我帶走,我猛地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見戰友胡建成被一團火光炸碎,其氣味難聞的硝煙正瀰漫在我眼前。
餘葉講到這裡,看看睡在一旁的凱瑞,說:“你有沒有在聽?”凱瑞說:“我不是很認真地聽著嗎?”餘葉這才又繼續講吓去。他說那天我用力爬起來,可胡建成血肉模糊的臉,讓我的心一下子割出無數道流血的口子。我趕緊與另一個戰友,一個抓住他的胳膊,一個抓住他的腿,把他放進擔架。我們抬著他往前走,他的臉在白雲遊動下搖晃著,彷彿讓他夢見自己躺到了小小的搖籃中。
一股黑煙正走過天空。走過去,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我們抬著他走上了山坡,山坡上那頂臨時搭起的帆布帳篷下,就是一個小小的野戰醫院。那裡擺滿了擔架,死亡、呻吟、恐懼和痛苦紛至沓來。大部分是槍傷,也有缺胳臂少腿的炸傷。空氣裡瀰漫的全是腥甜的血味和燒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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