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2/4 頁)
奶奶身邊,眼淚跟著就出來了,走時好好一個孩子,回來就變了這半死不活的樣子,誰看也心酸的。這其中就有我秀姑。
秀姑後來回憶說,那天你父親臉白的像紙,人瘦的就剩了一把骨頭,那樣子躺在那裡,真就像是死去了一樣,我第一眼看見,心裡也是半天過不來,心疼啊,也害怕,竟就不敢說,是怕他那樣子會活不了呢!你奶奶那個哭啊,一聲聲罵你三爺爺:孩子剛到家,怎麼能就這麼急赤白眼地告給他那話?熱辣辣的孩子啊,回到家一盆涼水潑頭上!叫誰也受不了啊!
就請了先生來。
先生來了之後,號了脈,說不妨事的,只有一點急火攻心,停一停,喂點水,慢慢就好了。
先生走後,果然一會兒,父親就甦醒了。在他甦醒之前,奶奶就發話了,誰也不準再提那女人!
老少爺們,可憐我這會兒就這一個孩兒了,求你們千萬招呼好自己的嘴,俺兒如果再有個長短,我也就跟他去了,恁都行行好,就當可憐我老婆子吧。
父親的眼睛慢慢睜開了,似乎是尋找什麼,有一點魂不附體的惘然。
在他似睡似醒的當兒,響在他耳邊的不是孃的呼喚,不是人們的勸慰的話語,而是一支童謠,那是他與蓮的新婚之日,孩子們在他們的新房的窗外,唱的那首童謠:
一撒栗子二撒棗
早早生個大胖小
三撒石榴四花生
男孩女孩花搭生
五撒桂圓六撒米
夫妻合睦過到底
七撒五穀八撒面
終年四季吃飽飯
九撒珍珠十撒錢
和和氣氣過百年
…………
醒來的一瞬間,他恍惚又回到了當年,當年他與蓮成親的那一日……可惜那感覺也只一瞬,便沒了,他睜開眼下意識地尋找,沒有爹,沒哥嫂與小侄子,有的只是我奶奶那花白的頭髮,皺紋深深的一張臉,心裡有一個地方,像被人穿了一刀,留下了一個永遠的血洞,再也補不上了。
娘感覺到他動彈了一下,已經乾澀的眼淚忽地又流也出來,伏在他身邊,一聲聲地喚,孩兒,二孩兒,你回來!俺兒回來!俺那好狠心的孩兒,娘叫你哩,可聽見了?你個孬種啊,心裡沒有娘!
鄉里鄉親的就勸,說好了,孩子回來了,人好好的沒事,別再難受了二大娘。
熟人和朋友一撥一撥地就都來了,因有了三爺爺的教訓,又有了我奶奶的賭咒發誓,誰都不敢再提那蓮的事,不得已被問得急了,也是扯三拉四,把那話頭往一邊岔,再不行,就說三爺爺跟他說那話是哄他,蓮走親戚去了,過幾天就回來了。
到了第三天頭上,父親的身體看看就好了,已經在村裡到處走,看那情勢,早晚也是瞞不住的,這才由那老王,將事情的經過慢慢告訴了他。
那天老王在我父親那裡坐了半夜,開始的時候,他東拉西扯,只說一些男子漢的大道理,什麼女人是衣服,兄弟是手足啦,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兒女情長啦,什麼咱是黨員是幹部,身份不同,要從大局出發,不能跟一般百姓那樣鬧個人意氣啦……就聽得陳樸真煩了:你今兒究竟想跟我說啥哩?直說好了,我家屬她到底是死是活?究竟咋回事?
老王只好就說了。
蓮的事雖說是蔡大牙做下的,卻是這老王也感覺問心有愧,因為當初,這蔡大牙想那蓮的好事,他是知道的,可那姓蔡的是鄉長,又那樣土匪霸氣,他想做的事誰也擋不了,老王在他手下,那也只是個聽喝的命,何況這姓王的一向膽小怕事。只當初他怎麼也想不到,會出那樣大的事,人命關天,他若早知道,說什麼也要攔住他的。
事情出來後,老王痛心疾首,感覺對不起我父親,就好像蓮的被害,也有他的一份在裡面,一再地,他對人說:早知道他安的那個心,我就把弟妹藏起來,也不能把她往他那老虎嘴裡送不是?
老王說,蓮那天是他老王接來的,老王將蓮接到鄉里,只當她大的事,蔡大牙或許看在她的面子上能放一碼,便也不好阻攔。其實從蓮跟他一進了鄉政府的大院門,他心裡就不安了。因為不安,一直就沒離開,只想但只要裡面有動靜,再進去不遲的。
那天他等在外面,先聽到蓮的哭,知道是那蔡大牙將陳樸真犧牲的事告訴了,女人家遇到這種事,哪有個不哭的?後就聽那蔡大牙發脾氣,知道事情不順利,再後來,並沒多大一會兒,就聽到了一聲槍響。
槍響以後,他,還有守在院裡的鄉通訊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