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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不作聲了。淑英卻接著說:“真的,三哥那種神氣活靈活現地在紙上現出來了。”
“他倒好,這樣輕的年紀就到過那許多地方,我一輩子連城門也沒有出過,”周氏帶了點羨慕的神氣說。
“媽怎麼沒有出過城門?媽忘記了,去年大嫂住在城外的時候連我也去過,”淑華笑著說。
周氏忽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把眉頭一皺,悔恨似地說:“不錯,這個我倒忘記了。提起大嫂我倒想起好多事情。老三走,恐怕也跟這件事有關。這也難怪他生氣,說要離開家庭。
平心而論,我們家裡如果有一個真正明白事理的人,大嫂或者不會落得那樣的結果。你大哥為人樣樣都好,就是太軟弱,太愛聽話。我是一個女流,又做不成什麼。”
“事情過了,大姑媽也不必再提了,”蕙順口答了一句。她心裡很難受,她害怕聽這一類的話,它們只會引起她更多的傷感。
“話自然是這樣說,不過有時候想起總覺得心裡過不去,鳴鳳的事情也是這樣,”周氏含著歉意地說。
“其實這又不是大舅母的錯,大舅母並沒有一點責任,”琴聽見周氏的話覺得不大滿意,故意這樣說。她心裡卻想:當時你如果出來堅持一種主張,事情何至於弄到這樣。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側過頭去低聲問淑英道:“三表弟給你的信上寫些什麼?”除了淑英外再沒有人聽見她的話。
“我還沒有細看。三哥勸我……早點打定主意——”淑英激動地低聲回答,她只說了半句便轉過話頭接下去:“我們等一會兒一起細看罷。”琴欣慰地點了點頭。
“我們家裡頭有這麼多讀過書的人,怎麼就會相信那種鬼話。真想不到。”淑華接著琴的那句類似諷刺的話氣憤地說道。
周氏覺得琴和淑華的話都有點刺耳,她心裡不大舒服。但是她找不到話來回答她們。她沉吟半晌,幾次要說話,卻又閉了嘴。後來她沮喪似地對那幾個少女說:“你們去耍你們的罷,不要在這兒陪我講那些叫人不快活的事。蕙表姐她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們還不好好地談談心。”
“我們在這兒陪大姑媽談談也是好的,”蕙客氣地說。
“蕙姑娘,你不要跟我客氣,今天天氣很好,你們昨天悶了一天,今天正好到花園裡頭去散散心,”周氏帶笑說。接著她又吩咐淑華道:“三女,你快陪你表姐們去。你要好好地招待客人。”
淑華在前一天晚上就定下了划船的計劃。這一天又是天朗氣清,更增長她的遊興。她在周氏的房裡坐得有點不耐煩了。她巴不得周氏說這種話,高興地答應一聲就站起來,把她的三個表姐約了出去。淑英還在跟琴講話,淑貞挨著琴走。
綺霞和翠環也都跟了去。
她們進了花園,看見各處景物經過一夜細雨的洗滌顯得分外明麗,一片草、一片樹葉都現出充分的生機。一陣溫暖的風掠過她們的臉頰。一隻八哥在枝頭得意地歌唱起來。有一兩處土地上還有一點溼,軟軟地粘滯著腳步。杜鵑花落了一地。桃樹、李樹、玉蘭樹上都是綠葉成蔭,看不見一朵花了。
“春天就去得這麼快,”淑英惋惜地自語道。
“它會再來的,”琴暗示地在淑英身邊說。淑英驚疑地側頭看琴一眼,正遇著琴的鼓舞的眼光,便領悟似地點一點頭。
“春天自然會來,不過明年的春天跟今年的不是一樣的了,”蕙聽見琴的話,便也說了一句。
“這有什麼不同?還不是一樣的?”淑華不假思索介面說道。
“不過那個時候我恐怕不會來了,”蕙說著,臉上露出淒涼的微笑,顯然她的心裡充滿著無處傾訴的哀怨。
“姐姐,你不要這樣說,明年你一定會來的,”芸友愛地安慰她的堂姐道。
“明年春天我們一定更熱鬧,更快活。琴姐也會住到這兒來了。三哥或者會回來。蕙表姐、芸表姐你們也常常來耍。琴姐,就用不著差人去請,那時我們也不喊她做‘琴姐’了……”淑華只顧高興地說下去,卻被琴把她的話頭打斷了。琴紅著臉啐了淑華一口,說道:“呸。哪個在跟你說笑。你好好地為什麼又要扯到我的身上?看我來撕你的嘴。”
“好,琴姐,我說你不答應,要二哥說你才高興。”淑華噗嗤一笑說道。她立刻把身子閃開,好像真的害怕琴來撕她的嘴似的。
“三表妹,當心點,地上有點滑,”芸忍著笑在旁邊警告道。
“四表妹,你去給我打她,喊她以後少胡說些。”琴半笑半惱地推著淑貞的膀子,鼓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