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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那裡間隔地種著桃樹和柳樹,中間有一段全是桑樹。桃花已經開放,白紅兩色掩映在綠樹叢中,雖在夜晚也顯得分明。
這時月亮已經從雲圍中鑽出來了。樹林中有一條小路。這裡樹種得稀疏一點,淡淡的月光從縫隙射下來,被枝葉遮去了一部分,只剩下一些大的白點子。風雨燈給他們照亮一段路,慢慢地向前移動。他們是挨次走的。在後面的人就看不清楚燈光照亮的路。有時,覺民走得太快了,淑貞就捏緊琴的手膽怯地叫起來。覺新便安慰淑貞兩句。覺民也把腳步放慢一點。快走出樹林時,他們就看見燈光從水閣裡射出來在湖上搖晃了。
“你們看我辦事多快!”覺新誇耀地說。
“這算是醜表功,”淑華說著噗嗤笑起來。
“菜是何嫂做的?”琴帶笑問道。
“那自然,包你好,”覺新短短地回答。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水閣前面。月光在淡灰色的瓦上抹了一層銀色,像繪圖似的,把一叢觀音竹尖的影子投在那上面。
水閣門大開,從裡面灑出來明亮的燈光。門前幾株玉蘭花盛開,滿樹都是耀眼的大朵的白花。一縷一縷的甜香直向眾人的臉上撲來。
“好幾天不來,玉蘭花就開得這麼好,”琴望著周圍的景色沉醉似地讚了一句。
“這真是‘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了,”淑英無意地接了一句。她本來想取笑琴,但是說了出來又覺得失言,就紅著臉不做聲了。幸好眾人並沒有留意她的話。
在裡面預備酒菜的黃媽、何嫂兩人聽見了外面說話的聲音,連忙走出來迎接他們。覺民就把風雨燈遞給黃媽。
眾人趁著一時高興就一擁而進,到了裡面看時,一切都安排好了。中間那盞煤油大掛燈明亮地燃著,掛燈下面放了一張小圓桌,安了六個座位,眾人搶先坐了。
桌上擺了六盤四碗的菜:冷盤是香腸滷肝,金鉤拌萵筍之類;熱菜是燜兔肉,炒辣子醬,萵筍炒肉絲幾樣,都是他們愛吃的。大家就動起筷子來。黃媽燙了兩小壺酒,拿來放在覺民面前,笑容滿面地叮囑道:“大家不要多吃酒,吃醉了沒有人抬回去。”她特別關心地看了覺民一眼。
覺民笑道:“我曉得。你管我比太太還嚴。你快去服侍太太吃飯罷。你放心,我不會多吃酒。”
“太太今天在四太太房裡陪王外老太太吃飯。我在這兒服侍你們,何大娘就要出去照應海少爺,”黃媽笑眯眯她說。她忽然瞥見何嫂端了兩大碗熱氣騰騰的燜豆腐走過來,便接過了一碗放到桌上,然後走開去把飯鍋子放到煤油爐子上面。
“何嫂,這兒沒有事情了,你回去罷。你打風雨燈去,等一會兒喊個底下人送來好了,”覺新用筷子去挾豆腐,連頭也不掉地吩咐何嫂說。
“是,大少爺。我不要打風雨燈,我有油紙捻子,”何嫂應道,就匆匆地走了。
眾人有說有笑地吃著。黃媽和綺霞兩人在旁邊伺候他們,綺霞走來走去地給眾人斟酒。酒喝得並不多。覺新喝了兩杯忽然有了興致,就提議行酒令。於是明七拍,暗七拍,飛花,急口令等等接連地行著,大家嘻嘻哈哈地鬧了兩個鐘頭,除開淑貞外每個人都吃得臉紅紅的,卻還沒有盡興。但是大房的另一個女傭張嫂突然打了一個紙燈籠從外面走進來,一進屋就嚷道:
“大少爺,太太喊你就去,有話說。”
覺新不大情願地答應一聲,推開椅子站起來。
張嫂看見淑貞正在跟琴講話,就大驚小怪地打岔道:“四小姐,你們的喜兒正在找你。五太太剛打好牌,五老爺回來,就同五太太吵架,吵得很兇。五太太要你去。”
淑貞談得正高興,聽見張嫂的話,馬上變了臉色,把嘴一扁,賭氣般地答道:“我不去!”張嫂睜大眼睛驚愕地望著她。“四妹,五嬸喊你去,你還是去的好。我們一起走罷。”覺新先前略有一點醉意,但這時卻清醒多了。他勸淑貞回房去見她的母親。他知道她要是不去,她的母親沈氏一定不會放過她。
淑貞紅了臉,欲語又止地過了片刻。她剛站起來又坐了下去,終於忍不住訴苦地說:“媽喊我去,不會有什麼好事情。每回爹同媽吵過架,媽受了委屈,就拿我來出氣。我好好的,沒有一點過錯,也要無緣無故地挨一頓罵。”淑貞露出一臉的可憐相,求助地望著這幾個堂哥哥和堂姊姊,眼圈紅著,嘴在搐動,差不多要哭了出來。
“那麼就不回去罷。你在這兒耍得好好的,何苦去受那場冤氣,”覺民仗義地說。
“好,四妹,你就聽二表哥的話索性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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