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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原位上去。
“二女的脾氣都是你‘慣使’了的。你看她現在連規矩也不懂得。她居然敢對我發脾氣。她連我也不放在眼睛裡了。
你還要‘慣使’她。將來出什麼事情我就問你。”克明放下筷子,對著張氏聲色俱厲地責罵道。
張氏的臉部表情變得很快。她起初似乎要跟克明爭吵,但是後來漸漸地軟化了。她極力忍住怒氣,眼裡含著淚,用悶住的聲音向克明央告道:“你不要再說好不好?王家太親母就在四弟妹屋裡頭吃飯。”
克明果然不作聲了。他依舊板著面孔坐了片刻,才推開椅子昂然地往他的書房走去。
張氏看見克明的背影在另一個房間裡消失了,才向翠環做一個手勢,低聲催促道:“快去,快去。”等翠環走了,她也站起,她已經走了兩步,克明的聲音又意外地響起來。克明大聲在喚:“三太太。三太太。”她低聲抱怨道:“又在喊。
難道為了一件小事情,你就安心把二女逼死不成?”她略一遲疑終於失望地往克明那裡去了。
翠環端了一杯開水到淑英的房裡,淑英已經嘔得臉紅髮亂,正伏在床沿上喘氣。她從翠環的手裡接過杯子,淚光瑩瑩地望著翠環,訴苦般地低聲說:“你這麼久才來。”
“老爺不准我來,連太太也捱了罵。後來老爺走了,太太才喊我來的,”翠環又憐惜又氣惱地說。她連忙給淑英捶背。
淑英漱了口,又喝了兩口開水,把杯子遞給翠環,疲倦地倒在床上。她嘆了一口氣,自語道:“我還是死了的好。”
“二小姐。”翠環悲痛地叫了一聲。她壓不住一陣感情的奔放,就跪倒在踏腳凳上,臉壓住床沿,低聲哭起來。她斷斷續續地說:“二小姐,你不能夠死,你要死我跟你一路死。”
淑英含淚微笑說:“你怎麼說這種話?我不會就死的。你當心,看把你的衣服弄髒,”淑英像愛撫小孩似地撫著翠環的頭,但是過後她自己也忍不住傷心地哭了。
主僕二人哭了一會兒,不久淑華來了。淑華說了一些安慰的話。翠環雖然止了悲,但是淑英心上仍然充滿著陰雲。後來淑英又嘔吐一次,說了幾句淒涼的話,惹得淑華也淌下淚來。
覺民吃過午飯就到琴的家去了,劍雲來時叫綺霞去請淑英、淑華讀英文。綺霞去了一趟,回來說是淑英人不大舒服,淑華有事情,兩個人今天都請假。劍雲關心地問了幾句,綺霞回答得很簡單,他也就沒有勇氣再問下去。他惆悵地在覺民的窗下徘徊一陣,覺得沒有趣味,一個人寂寞地走了。
淑華在淑英的房裡坐了一點多鐘。她看見房間漸漸地落進黑暗裡;又看見電燈開始發亮。屋子裡還是冷清清的。沒有人來看淑英。連張氏也不來。她憤慨地說:“三嬸也太軟弱了。也不來看一眼。”
“我們太太就是怕老爺。老爺這樣不講情理。我害怕二小姐會——”翠環帶了一點恐懼地說,“二小姐”以後的字被她嚥下去了。她不敢說出來,恐怕會給淑英增加悲哀。
淑英在床上發出了一陣低微的呻吟。她側身躺著,把臉掉向裡面去。
淑華略吃一驚。她一時也無主意,不知說什麼話才好。後來她和翠環低聲交談了幾句,看見淑英在床上沒有動靜,以為淑英沉沉地睡去了。她想起自己還要去看淑貞,也不便久留,囑咐翠環好好地伺候淑英,就輕腳輕手地走出去了。
翠環把淑英床上的帳子放了下來。淑英覺得頭沉重,四肢無力,心裡也不舒服,便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淑英覺得心裡平靜了,不過四肢還是沒有氣力。她想到一些事情覺得心灰意懶,又不願意到飯廳去看父親的臉色,索性稱病不起床,一直睡到下午。淑華、淑貞都來看她。覺新、覺民也來過。覺新的臉色蒼白可怕,他好像患過大病似的。淑貞的眼睛還有點紅腫,臉上依舊帶著畏怯的表情。覺民和覺新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淑華和淑貞一直留在淑英的房裡。張氏不時過來看淑英。她要叫人去請王雲伯來給淑英診病,淑英不肯答應。張氏看見淑英也沒有重病的徵象,知道不要緊,便把請醫生的意思打消了。克明聽說淑英有病,絲毫不動聲色。他甚至不到淑英的房裡去一趟。吃早飯的時候,他板起面孔一聲不響,別人連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情形淑英已經從翠環的報告中知道了。她想:做父親的心就這麼狠?她又是恨,又是悲。她再想到自己的前途,便看見陰雲滿天,連一線陽光也沒有。覺民昨天說的那些話這時漸漸地在褪色。代替它們的卻是一些疑問。她彷彿看見了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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