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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透過透明的玻璃看向病房裡的那個人,曾經第一面時,那麼風度翩翩的男人,如今已經老邁的判若兩人,身軀平躺在病床上,只有微微的起伏,偶爾露出的頭髮,已經白多黑少。
這個男人,幾乎把他最珍貴的十年,最有發展的十年,最可能在上一層樓的十年,全部用來尋找自己。他是怨恨的,可當生死擺在面前,他搖擺不定了,他下不去手了,他第一次發現,他一點也不期望這個男人有點事,他在害怕,自己的名字寫下後,這個男人萬一要不在了呢?
朱銘就站在他旁邊,韓金茹被帶走後,他連於佳都不跟了,只拽著賀陽的衣服,只跟他在一起。這麼看,血緣的力量強大的不可思議。即便他們之間只有短短一個暑假的相處,可十年後,朱銘依舊記得他。
朱銘怕是不明白,為什麼要在外面看著爸爸,他忍不住的去砰砰砰的拍著玻璃,大聲叫著“爸爸別睡了,爸爸起來玩。”個子不高的朱銘明明已經三十多歲,但卻一臉的天,這一幕讓走廊上不少護士看見,都忍不住抹淚,賀陽只能嘆氣說,“大哥,他睡著了,你多叫叫他,他就醒啦。”
他想,這也是個法子。可朱銘糊塗了一輩子,卻用天真的口氣問出了最戳賀陽心的一句話,“你為什麼不叫爸爸?”他質疑著,用自己的眼睛緊緊盯著,滿臉的不解。
賀陽被他問得瞠目結舌,卻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明明只是個六歲智商的孩子,賀陽可以用任何謊言來欺騙他,可賀陽卻說不出口。他覺得,即便朱銘是糊塗的,可是他能聽懂,即便朱成功是昏迷的,可他能知道。
他狼狽的衝著朱銘說,“不是這樣的。”卻在朱銘孩子般認真的注視下,閉上了嘴。還是趕回來的朱驁救了他,朱驁衝著他說,“簽好了嗎?醫生在等。”低頭一看,卻見到了那張空白的紙。
賀陽這時候才拿起筆,在上面一筆一劃無比認真的寫上了賀陽兩個大字。剛剛都是臆測,但他也明白,如果不做手術,朱成功恐怕更沒有希望。當簽好字後,朱驁讓杜洋把東西拿過去,又讓一直守在旁邊的於佳接管朱銘,這才對著賀陽說,“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話是這麼說,可當手術室的燈亮起來的時候,沒有人能平靜下來。朱銘不懂事,只是知道爸爸被推到那間屋子裡去了。他不懂得生離死別,只是聽著剛剛賀陽說讓他叫叫朱成功,這樣爸爸就回醒了。於是朱銘就蹲在手術室門口,一直低聲的叫爸爸,於佳怎麼叫他,他都不起來。最終只能給他找了個小板凳坐那兒。
朱驁則是擔憂的來回踱步,不停地看向手術室的方向,生怕露了一絲資訊。只有賀陽,一直坐在那裡,臉色灰暗,不知道在擔心裡面的朱成功,還是在想自己的事情,反而幾個小時裡,都一動不動一聲不吭。朱驁曾經試圖叫他喝點水或者去個廁所,他也拒絕了。
一直等到五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亮起,朱驁激動的叫了聲,“結束了。‘”賀陽才猛然間抬起頭來,臉上那種擔憂的表情到了最甚。朱銘也站了起來,朱驁也跑到了門口,賀陽則直勾勾的看著大門,直到小護士出來笑著說,“手術很成功,病人清醒了一會兒,不過有麻藥作用,這會兒還在昏迷中。”
賀陽的脊背頓時軟了下來,他的手青筋必露的扶著牆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然後看著好護士們推著朱成功從手術室裡出來,直接送往電梯。朱銘怕是被朱成功這幾天的樣子嚇到了,大叫著爸爸哭著跟了上去。朱驁原本想過去呢,可一回頭看,卻發現賀陽卻沒動。
從簽字開始,他大約能夠明白賀陽的心裡,不過也沒說破,過去問他,“坐久了腿麻吧,我扶著你走走就好了。”他說著把胳膊伸了出來,賀陽停頓了一下,把手放了上去。
這時候已經是夜裡,醫院有很多安靜的地方。朱驁扶著賀陽下了電梯,去了外面的小花園坐坐,他覺得比起朱成功的病房外,賀陽可能更喜歡這樣一個地方。
那天是大晴天,南城一向以風景秀美號稱,沒什麼汙染,所以星星格外的多,賀陽一進電梯就鬆開了他的手,這會自己坐在石凳上,仰望著天空。朱驁就抱著胸站在一邊,問他,“你怎麼了?”他有種感覺,賀陽內心怕是有點改變了。
賀陽卻是不習慣於將內心剖析給別人聽。他的確在看到朱成功躺在病床上的時候,覺得有些後悔。畢竟那個男人已經改正了,自己卻仍舊沒給他一次機會。當然,他也意識到,這是生離死別,才會催生的情愫,如果是在那時候,朱驁問他,他肯定會支援不住,而說出來。說不定還會留下後悔擔心的眼淚。可如今,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