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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事啦。若不是我逼著篁兒嫁蘩兒,她又怎會離家出走?若不是我一貫小氣刻薄,讓篁兒在家受窮,她又怎會看上那一無所長、只會花錢送禮討女人歡心的紈絝小子?說到後來,連當初和蘩兒孃的那段事都扯出來了相罵。——其實她就是心裡難過,要尋些事出來發洩罷了。只怪我當時腦筋沒轉過來,還不曉得要體會她的意思,反跟她大吵大鬧,她一氣之下,便打了包袱,自己走掉啦。”
酈琛道:“那她後來可有再回來過?”關不憂道:“只有一次,便是蘩兒過世的時候。”嘆了口氣,道:“蘩兒這孩子原是個死心眼。篁兒嫁了人,他便聽我的話和他師妹成了親,過一年生了小竹兒,我還道他對篁兒的心思也不過如此。誰想篁兒一死,他就失魂落魄起來,沒兩個月便也死了。”說到這裡,神情悽然,隔了半晌,又道:“說來小竹兒這孩子也十分可憐,才出生就死了娘,他爹過世的時候,他還只五六歲。那時我正自傷心,也沒心思看顧他。阿鵲得了訊息回來,見了小竹兒的模樣,便狠狠地罵了我一頓,自顧帶上孩子走了,從此再沒回來過。——這可不有十三四年了。”
酈琛聽他提起簡淇,不禁便是一陣恍惚,一時兩人都沉默下來。過得良久,關不憂道:“晚了,你先回去睡罷。” 酈琛答應了,走出幾步,又忍不住回過頭來道:“關老爺子,你心裡實在掛念寧婆婆的,還是瞧瞧她去罷。” 關不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怔怔地出神不語。
酈琛回到房中,洗漱一番,正要睡下,卻見被褥衾單都被人換過了,那兩條舊被已然不知去向。他伸手去摸,那被褥顯是新制的,柔軟厚實。酈琛發了一陣呆,躺了下來。
他只道這一晚又要輾轉難眠,然而練了一日的劍下來疲累已極,不多時便沉沉睡去,竟是一夜無夢。
驕矜年少
關不憂發了兩天的呆,又算了三四天的帳,居然下定了決心要去落霞谷走一遭。酈琛待要將自己的馬給他,他又嫌馬吃的多,嚼用大——因冬日裡並無野草,須自行買了草料來喂——路上住店,更要多出一分打賞的錢,不知道從哪裡尋來了一頭老驢,晃晃悠悠地騎了上去。酈琛見那老驢眼昏齒墮的模樣,不免十分擔心,這一人一驢是不是能走到那出谷的洞口而不倒。然而那驢三步一蹺,五步一拐,偏生就是不肯跌倒,這日下午也竟走出谷去了。
關不憂一去,這山谷裡便只剩下酈琛孤零零的一人。他仍舊是每日裡天明即起,練劍至日暮。然而少年心性畢竟喜愛熱鬧,不耐寂寞,冬日裡日短夜長,晚上孤燈獨衾,漸覺十分難熬。這一日練劍至午後,便跨上了馬,帶了弓箭往附近的樹林中來,想看看有甚麼小獸可打。
冬日裡禽獸大多蟄伏不出,走了半晌,連野兔狐狸也未見著一隻,正覺掃興,忽聽得馬蹄聲響。酈琛久未見人,便駐馬觀望,要看是甚麼人。忽地前方草叢一動,一匹雪白的大馬躥了出來。馬上一個少年,手裡執了弓箭,也看不見酈琛,只慌慌張張地回頭張望。
酈琛見那馬是一匹金睛雪花驄,不禁心中一動,記得自己從前也有一匹同種的寶貝愛馬,家破之後,也不知道落入了誰家手中。一念未了,又聽草叢間呼啦啦一響,鑽出一頭高大的野豬來,渾身毛立如戟,挺著兩枚長長的獠牙,向那馬衝去。
那少年拈弓搭箭,刷地一箭向那野豬射去。他射箭的手勢甚是端正純熟,只是驚惶下失了準頭,那箭飛了過去,離得野豬身子尚有好幾分。回手又去摸箭,一摸卻摸了個空,原來不知不覺中,壺中羽箭已然用罄。
他呆了一呆,眼見那野豬距己已不到三尺,眼放兇光,口中唿唿作聲,似乎下一刻便要撲上來,欲待策馬奔逃,手腳卻沒了力氣。正危急時,忽地一箭自旁飛來,不偏不倚地射中野豬腦袋,自左眼而入,耳後貫出,那野豬大吼一聲,向前走了兩步,便即倒地。
那少年驚魂甫定,轉過頭來,見到酈琛,道:“謝……謝謝你。”驚懼過甚,話音也顫抖了。酈琛久未行獵,這時見自己一箭射倒了這一頭大野豬,心下極是歡暢,笑吟吟地向那少年擺了擺手,道:“你怎地一個人?你家大人呢?”其實那少年少說也有十六七歲年紀,只是生就一張娃娃臉兒,又兼這當兒狼狽失措,益發顯得稚氣,酈琛語氣裡便不自覺地拿他當孩子相待。
那少年回過神來,展顏一笑,道:“我便是我家大人。”他眉眼烏黑,面白唇紅,一笑便露出一口玉石也似的好牙齒,當真說不出地好看。酈琛心道:“這小孩兒,生的倒好像是年畫兒上的娃娃。”見他穿著貉子短襟的騎裝,盤雕細錦,富麗華貴,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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