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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得了仇。” 心道:“你可知道,你不在的時候,我多麼想念你?可縱是我想你想得要發狂了,也捨不得讓你來我身邊,教你擔險。我哪裡又怕了死?……可你見了我,便只會一味怪責我行止不端。”
簡淇直視著他眼睛,道:“我願意竭我所能,幫你報仇。咱們齊心合力,未必便殺不了鄭曄,為甚麼要仰仗趙暄之力?”酈琛道:“鄭曄武功高強,如今又有了防備,他那裡多的是好手衛護,要殺了他且全身而退,談何容易?你武功本來便不怎地,養了這些時候的傷,又該撂下了不少罷?至於用到別的手段,一來你師門規矩不許,二來你心慈手軟,見都見不得的事,自己卻哪裡能夠做出?”簡淇道:“盡力而為,至不濟咱們死在一處,又有甚麼可怕?”酈琛脫口叫道:“我不要你死!能夠好好活著,為甚麼要死?”
簡淇道:“我寧可死了,也不願用到這些伎倆,同趙暄這等人為伍。”他聲音並未抬高一分,這句話卻不啻於一記耳摑。酈琛只覺一股熱血衝上面頰,憤然道:“很好,我是自甘下流,同趙暄狼狽為奸,你卻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人。我不要你幫忙!所有的事,我自己一力擔當,決不玷汙了你便是。”
簡淇頹然道:“不是的,子堅……”見到酈琛滿臉倔強的神氣,不禁長嘆一聲,站起身來,道:“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子堅,你要我回去,我這便走。像你說的,我武功不濟,心計手段,俱無可取,留著只成你拖累。”
酈琛心裡一個聲音大叫:“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可是要簡淇回去,明明便是自己的意思,這時候卻不知道甚麼地方出了差錯。只覺得又是傷心,又是氣憤,道:“牧謙,我要你回去,是怕你受傷,也是因你見不得一些事,不欲你為難……你為甚麼便不明白我心意?”
簡淇道:“我明白的。便是你做的那些事,未嘗也不是為我打算……可是,我所愛的子堅,不是這個樣子。” 說了這句話,不覺萬念俱灰,抬步便向門外走去。
酈琛一生中所受的驚嚇,從未有此刻之甚,只想:“他這話是甚麼意思?他不喜歡我了麼?” 搶前一步抓住了簡淇袖子,顫聲問道:“你回去以後,會等著我的,是不是?”嘴唇僵硬,支楞楞打著牙齒,話也說不利落。
簡淇道:“我自然等你。我只是害怕,你走得太遠,回不來了。”酈琛聽到第一句話,心裡一鬆,後面的便沒聽見。他惶惶不寧,卻不知說甚麼才好,見簡淇舉步又行,勉強道:“我叫人送你。”簡淇道:“不必。我既獨自到得了這裡,也能回得去,不勞鉅鹿王府的人保駕護行。” 酈琛聽他辭意斬決,似是帶著滿腔憤慨,一凜之下,不覺便鬆開了手指。簡淇再不看他一眼,快步走出門去。
酈琛聽見那門砰地帶上,便如在心上敲了一記。聽著那腳步聲漸漸遠去,忽然之間,全身氣力消散得一點全無。他轉過頭來,見屋角有一把椅子,下意識地便向那裡走去。剛剛走出兩步,忽地絆了一下,不知怎地,手腳全不聽使喚,這一下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彷彿震得五臟六腑都離了位置。他心下怔忡,以手支地,一時卻不起來。只見到地下濺了一滴滴水珠,同時覺得面上一陣溼熱,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流了眼淚。
他獨自在京城過了半年,其間飽嘗相思之苦,心力交瘁,這一哭開了頭,竟爾無法遏止。一個時辰前重見簡淇的歡喜,無可挽回地變成了深不見底的失望與傷心。這得而復失的痛楚深入骨髓,一時彷彿世上所有人都棄他而去,只餘下他一個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冷得徹骨,全身發顫。
他哭到精疲力盡,哽咽漸止,心中空空蕩蕩,只覺得再無一事可為,索性便自暴自棄地躺在地下。昏昏默默,也不知過了多久,依稀便覺得屋裡昏暗下來。耳聽得窗外沙沙微響,心道:“又下雪了麼?”抬眼往窗上一看,只見一片白濛濛地,無數雪片飛舞。酈琛神智略復,忽然便想:“這大雪天裡可不好走路……我得找他回來。”這一念起處,便似在胸中注入了一朵小小火焰,燒得心內融了一塊。全部感受匯攏聚來,再也抵禦不住,喃喃地道:“我找他去。我沒了他……是不成的。”
他慢慢翻過身來,然而手足僵冷麻木,一時竟不能起身。
忽然間房門開啟,一股冷風透入,不禁打了個寒顫,抬起頭來,見門口站著一人,竟是簡淇去而復返。
酈琛疲憊到了極處,這時候反應甚是遲鈍,啞著嗓子道:“你怎麼回來了?”
簡淇倚門而立,頭上身上都積滿了雪花,低聲道:“我還是……放心不下你,怕你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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