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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把他抬出去送醫院!”孫毅飛用顫抖的聲音喊道。
幾個戰士趕緊上前去抬,伸出去的手剛剛抓住小楊,又都縮了回來,呆呆看著小楊,看著幾個戰士的樣子,孫毅飛瞪著眼喊:“快抬啊!怎麼不抬了?”
說著,孫毅飛拉開站在旁邊發呆的戰士,自己上去抬小楊的胳膊,小楊渾身像沒有骨頭一樣,身體軟綿綿的,被抬起的胳膊,竟然能隨意彎曲,孫毅飛也嚇了一跳,手一縮,他來不及多想,往地上一蹲,說:“快!抬起來放我背上。”
孫毅飛背起小楊,飛快的往洞外跑,兩個戰士在旁邊扶著。小楊的頭,耷拉在孫毅飛的肩膀上,整個身體癱軟的趴在孫毅飛身上,兩隻胳膊低垂著,整個身體,都隨著孫毅飛跑動的顫動,完全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彷彿隨時都會從孫毅飛背上滑下來。鮮血從小楊的嘴、鼻子和耳朵裡流出來,滴到孫毅飛的衣服上,不一會,孫毅飛的衣服上,留下了大片殷紅的血跡。
孫毅飛聽見小楊在囔囔說什麼,他回頭對小楊說:“小楊,堅持住! 別怕!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是的,指導…員。我…還欠…欠別人的…錢…。”小楊囔囔的說話聲,越來越小,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完自己最後的一點遺憾。
孫毅飛聽到小楊的話,心像被刀割,他緊緊咬著牙,強忍住眼圈裡不停打轉的淚水,恨不得自己的腿再長長點,他把頭扭向小楊說:“好兄弟,別想那些了!堅持住!千萬堅持住!”孫毅飛緊咬著牙,拼命向隧道外跑。
李中海已經給營部打了電話,營部的汽車開了過來,陳醫生跟隨汽車一起趕了過來。
孫毅飛氣喘噓噓的把小楊輕輕放在擔架上,陳醫生立刻對小楊進行搶救,這時候的小楊,已經閉上了雙眼,靜靜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
陳醫生慢慢站起來,搖了搖頭,說:“來不及了,他已經…。”說著,他摘下軍帽,低下了頭,所有在場的人,都摘下了帽子。
李忻哭著撲向小楊的遺體,喊道:“他才十九歲啊!才十九歲……!”
王春明流著淚,顧不得處理還在流血的胳膊,鮮血順著他的手指滴到地上。王春明透過淚水,看著剛才還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小楊,看著這個比自己才大一歲,在一個鍋裡吃飯,一個床鋪上滾了幾個月,朝夕相處的好兄弟。
什麼是人生?什麼是生離死別?什麼是軍人?什麼是軍人對職業的奉獻?什麼是……?無數個答案在這一刻,王春明從安詳躺在擔架上的小楊身上,在周圍人的悲痛中,全感悟到了。王春明的淚水,似乎在這時也變得清澈起來,看見的不再是躺在擔架上的小楊,而是自己未來的道路。
小楊的遺物送到連部,文書和通訊員一件一件的整理遺物,除了幾套軍裝,再沒有什麼個人東西。牙缸裡牙刷,已經用得只剩下光禿禿的牙刷柄,捨不得扔掉的牙膏皮,被翻了過來,上面幾乎再也找不到牙膏的痕跡。
李中海翻看著小楊的家信。一封好像是孩子寫的信。
信中說:“哥哥:你這次寄來的三十元錢收到了,已經買藥給媽媽吃了,她好多了。媽媽說不要再寄錢了,說你的錢也不多,你留著自己用吧。
我已經不上學了,在家和爸爸一起幹活。爸爸說,我們會照顧好媽媽的,讓你放心在部隊好好幹。”
李中海鼻子一酸,心裡一陣刺痛,他又拿起一封信,看了看上面郵戳的日期,開啟看到:
“哥哥:媽媽病了,每天都腰疼,腿也腫的很厲害。姐姐定婚收的彩禮錢,也不夠給媽媽看病用,爸爸很著急,可他不讓告訴你,信我是偷著寫的……”
李中海眼裡充滿淚花,他無法再看下去,和文書通訊員一起,默默整理小楊的遺物,把小楊穿過的軍裝,整整齊齊地疊起來。
邢志武和孫毅飛走進帳篷,李中海悲痛的對他們說:“你們也看看小楊的家信吧。”
孫毅飛從桌子上拿起信,看完後說:“我背小楊的時候,他最後的話,還在說他欠別人的錢,我們的戰士真是太淳樸了,這樣的戰士卻離開了我們。”
李中海眼裡含著淚水,停下手中的活,說:“還有那些寧肯自己吃苦受累,把自己孩子送到部隊的父老鄉親們。小楊是我接來的兵,家裡很困難,他是家裡的主要勞動力,他父親是個老黨員,抗美援朝中負傷殘廢了,一支胳膊留在了朝鮮戰場上。我去接兵的時候,看到他家裡的情況,本不想帶他來,可他父親說什麼也要把孩子送到部隊,沒有照顧好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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