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時候,湘江河邊上就熱鬧起來了。這是屠宰生豬的旺季。白天裝豬的船一艘艘從湘南湘北逆流順流而來,因為熱,因為狂躁,因為力比多過於旺盛,因為豬裡頭沒有誰會做思想政治工作,整船整船的豬會大合唱似的發出集體的吼叫,聲如雷霆,響遏行雲。諾曼底登陸之後也是不等戰鬥的號角吹響便狂嘯著搶灘衝鋒,騰起半丈高遮雲蔽日的沙塵,如穿行在槍林彈雨中,驍勇非凡。在跟群豬相撲的人影中,小二跟猴子可以望到田報幕員或獸醫餘大個時隱時顯的戰鬥雄姿。
到黃昏邊上,下了白班的或者尚未上晚班的肉聯廠工人就成群結隊來游泳。踩著滾燙的沙礫同夕照餘暉,哼著小調,吹著口哨,笑著鬧著,直撲溫暖而清冽的河水中,白浪一朵一朵綻開如蓮花。河對岸的鋸木廠總是很晏才收工,總是有知了樣的鋸木聲悠長地一句句遞過河來很好聽。小二喜歡游泳,猴子也喜歡游泳,但是薛軍有些懶,不愛動。
“薛軍,去不去?”小二跟猴子在一樓的窗戶外頭喊他。
“不去不去不去。”
“那搞什麼呢,一個人呆在寢室裡?”小二問。
薛軍躺在床上,嘴唇烏紫地叼根菸,把手裡的書舉了舉:“看書噯。”
“咦呀你蠻愛學習啊。看什麼書噯?”猴子說。
“莫諷刺好吧你們。”薛軍答道,“《苦菜花》,才借的。”
“走走,莫懶蟲樣的,河邊上好玩得多。”小二慫恿他。
“老子還不曉得你們是去搞什麼?看大腿吧?看胸脯吧?看肉吧?”
“咦呀你跟諸葛亮一樣的啊。你會神機妙算啊。”猴子說。
“要看就看真傢伙,身上還有那麼多布掛著有什麼味?”
“咦呀你好像有什麼地方可以看不掛布的真傢伙啊,告訴我們兩個看看。”
薛軍就伸出一隻手,手掌向上,五指朝裡勾動,說:“買菸來,買菸來就告訴。我也不貪,飛虹的買兩包就要得。”
“蠻巧啊你!”猴子說,“先欠著,你講講看。”
“不講,不欠,不見鬼子不掛弦,拿煙來。”
後來這筆交易終於是做成了。當然這是後話,且待後面再講。
同樣是後話的是那天薛軍把《苦菜花》看完了,烏紫著嘴巴道:“他媽媽的日本鬼子好痞,真的好痞!”
小二跟猴子問他何解。他道:“他媽媽的把我們中國婆娘衣服全剮了,兩個奶子上頭拴鈴子讓她們圍著篝火跳舞,給個名字叫做‘奶鈴舞’,痞不痞我捅他孃的日本鬼子!”
猴子說:“這本書倒沒看過。借來看看。”小二說:“我也要看。”猴子說:“排隊,你排到老子後頭。”
薛軍說:“老子還沒看完就被人家搶走了,排隊排隊,排個屁隊!”
同樣是後話的是還有一天,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薛軍很苦惱地對小二說:“他媽媽的,為何老子的愛好跟日本鬼子的一模一樣?老子也是喜歡婆娘的奶子?恨不得也把鈴子拴在奶子上看她們跳舞,鈴子叮叮噹噹地響?何解?何解?”
這樣的問題問小二,等於是對牛彈琴。小二嗯嗯啊啊半天之後給出的解釋是:“證明你跟日本鬼子一樣痞。證明。”
“是啊是啊,那何解會一樣痞呢?”
“那我就……我就……不曉得了那我就。”
“你是這樣想過沒有?”
小二臉一紅,支支吾吾道:“好像……嗯……吧。”
“你不老實小二,你媽媽的逼你不老實。”
其實小二不是不老實,小二是害臊、丟臉、內心慌亂。小二不但想過奶子,還想過屁股,想過上頭的毛同下頭的毛。而且想的結果是一個晚上跑兩回馬,半夜裡起來換褲頭。
小二他們從水裡頭上來,坐到沙灘上歇憩。只須三五個日頭,他們就曬得通身篾黑,青春的面板滲出橄欖油來,水珠像在荷葉上滾動,滴落到身邊的沙礫裡,迅速蒸發掉,如青春期許多一閃即逝的念頭。
他們看到施技師帶著南京驢子也來游泳。南京驢子不會遊,施技師在水中教她。夕陽的餘暉金粉一樣敷在南京驢子的清秀的臉上,遠遠的煞是好看。
“你莫講,賀技師還真有本事,把這樣漂亮的婆娘勾到手了。”猴子說,臉上有豔羨的模樣。
“南京驢子就是我跟你講的,介於三十到四十歲之間的女人,最有味。”猴子又不收學費地跟小二講,“老子聽說她跟賀技師一同進城到湖南醫學院去找資料,回來的時候半路上下了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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