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3/4 頁)
黃色,像得了黃疸病。它的耳朵裡面,以前是粉紅色,乾乾淨淨的,現在也變黃了,而且結了一層耳屎。讓它見證了這樣的慘象是多麼的殘酷!
獸醫和他的助手嘀嘀咕咕地商量。那個年輕的女護士也驚嚇地盯著比比——似乎她有權做出判決。
我丈夫已經失去耐心,斗膽打斷他們的談話。大夫?——究竟出了什麼岔子?畢竟我們是要付錢給你的。程式並不麻煩,你一直在幫別人這麼做——為什麼不幫我們呢?
可是大夫卻毅然決然從比比的身邊走開了,也毅然決然地不再理睬我們,似乎我們再多停留一分鐘都讓他受不了。不行,他說。把它拿走——從這裡弄出去,馬上拿走。我們當然不幹。
我丈夫頑固而又氣憤地又把剛才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你為別人做這樣的事情。大夫——為什麼就不幫我們呢?
我淚如泉湧,也插嘴說。噢,大夫是呀,請你說說——為什麼就不幫我們呢?
可是大夫已經對我們膩煩了。他乾脆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隨手關了門。我們的話像難聞的臭氣一樣在空中繚繞。一個有權威的人,怎麼能在別人來求助的時候,表現得這麼殘忍?——這麼的沒有職業道德?
我和我的丈夫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又望望比比。我們兩個,由於變成了三個而丟掉了清白無辜。出了什麼岔子?犯了什麼錯誤?——有什麼嚴重的誤解?
可是隻有比比躺在冰涼的金屬臺子上,忍受著致命的痛苦,在毫不放鬆警覺的熒光燈下看著我們,聽著我們說的每一個字。
大夫的助手把比比骯髒的毛毯遞給我們,那模樣似乎這張毛毯已經受到汙染。你們可以從這扇門出去,徑直走進停車場。請吧。
於是乎(我知道你們也會批評我們毒辣),我們只好自己動手。我們做了不得不做的事。
因為,畢竟是社會負了我們。我們有什麼辦法!
離寵物醫院五十英尺的地方是一條很深的排水溝,裡面流淌著黑乎乎的水,上面像夢的碎片飄浮著一縷縷清潔劑的泡沫。我和我丈夫眨眨眼睛,壓下淚水,忍住心頭的難受,顫抖著把比比抱到溝邊,決心幫這個可憐的傢伙解除痛苦。
我們甚至用不著商量。不,我們不可能把比比帶回家去。我們再也受不了了!
因為我們的年歲也在增長,如果說還沒有變老,也歲月日增。我們也會青春不再,隨著青春逝去,精力日衰。
我們曾經有望永遠幸福快樂,可已經遭受了足夠的痛苦。
然而,我們即使在最可怕的夢魘裡,也料不到我們心愛的比比會有如此的下場。這件非做不可的事情如此令人心碎,是對肉體嚴酷的令人厭惡的折磨——把可憐的比比硬塞進那冰冷、汙穢的水裡,把它的頭按下去!它多麼兇惡,多麼野蠻地和我們搏鬥!——它曾經裝得那麼虛弱!——它,我們心愛的比比,和我們生活多年的比比,變成了陌生人,變成了敵人——變成了畜生!過後想起它來,我們才知道它一直把自己最深、最秘密的本性隱藏起來。我們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它。
可憐的比比(3)
比比,不!我們哭了。
比比,聽話!
淘氣的比比!壞孩子!聽話!
掙扎持續了至少十分鐘,實在令人驚訝。我永遠永遠不會忘記。我,這麼愛比比的人,為了慈悲,被迫做了它的劊子手。而我可憐的親愛的丈夫,一個最高雅、最文明的男人,突然大發雷霆——因為比比很久不願意死去——你可以想象週日早上,在郊外的地裡,他發著牢騷、罵罵咧咧,額頭上青筋突出,在溝水面上按著那個又踢又抓、拼命扭來扭去的動物的樣子。你想想看!
人在絕望的狀態下要做的事,會使我們很快忘記自己乾的是什麼勾當。
而你們,你們這些該死的偽君子——你們會怎樣對待你們臨死的動物??
感恩節(1)
父親小聲地說:“我們要為你的母親採購和做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你知道她身體不好。”
我馬上問道:“她哪裡不舒服?”
我想,我知道。也許知道。已經三天了。問題是哪個父親會期待十三歲的女兒做什麼事情。
我的聲音也是十三歲孩子的聲音。乾巴巴、懶洋洋、半信半疑的聲音。
父親似乎沒有聽見。跟愛聽鑰匙叮叮噹噹響的人一個樣,他把褲子往上一提,小卡車的鑰匙叮叮噹噹地響。“我們就是要做這些事情。我們要給她一個驚喜。說了就做。”他扳著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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